故人离

小家伙一日日地长大，倒真如傅临渊所说的一样，越发生得好看起来了。

我摇晃着他的小床，同他温声说话，他竟像是听懂了一样，冲我展露笑颜，好生可爱。

萧然现下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我便宣他进宫来。

他一进宫，看见的便是我这一副慈母模样，竟叫他愣在了殿门口不动。

苏昭宁“愣着做什么？”

他看向我时的神色颇为复杂，我大概猜得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都是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可说的。

萧然“只是心中觉得感慨万千。”

萧然“曾经那个总是追在我身后，冲我撒娇发脾气的小姑娘，如今也成了位母亲了。”

我没抬头看他，仍是低着头摇着那小床。

苏昭宁“人总是要学着自己长大的。”

苏昭宁“没人陪我走夜路，那我便自己学着走。”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忽然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我。

萧然“我的公主殿下，到底还是长大了。”

陈年往事，既然知道成了遗憾，那便不必再提，提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苏昭宁“伤好得如何了？”

太医每回都会来向我汇报萧然的情况，我虽是知道，可我到底还是想听他说——想同他说说话。

萧然“这宫里的太医很是厉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昭宁“如此便好，那样我也可以安心让你去那苦寒的北疆了。”

苏昭宁“不过……非要这样急吗？”

此去一别，不知要等上多少年才能再见。

我转头看着他，我想我是舍不得的。

萧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然“这局既然已经开始设下了，自是要布好这个局。”

他冲我微微一笑，同当年坐在马上的小将军一般无二。

萧然“二十五万大军，不能交给别人。陛下的心病，臣是知道的。”

萧然“你那日……应该什么都看清楚了吧？”

萧然“我不去北疆，故人便不能归。”

萧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金的长命锁，站在床边认真打量着在床上熟睡着的小家伙，嘴角的弧度很是明显。

萧然“此去北疆，不知归途几时。”

萧然“看来小皇子的百日宴我是不能参加了，这长命锁便也只能提前送了。”

他弯腰将长命锁放到床边。

萧然“不知道小皇子叫什么名字？”

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苏昭宁“……苏逸然。”

萧然听到这名字一愣，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弯了弯唇角，冲我笑了笑。

萧然“安逸悠然，是个好名字。”

苏昭宁“北疆那边，劳烦骁骑将军多多费心了。”

萧然“为陛下守着这片江山，本就是臣的选择，臣的职责所在。”

萧然“臣……告辞了。”

苏昭宁“阿然……照顾好自己。”

昭安二年秋，骁骑将军再次出发前往北疆。

萧然这回走之前领的不是士兵，而是带了一车车的种粮和书籍这些用于教化北蛮的东西。

北蛮之所以为蛮，自是因为其民风彪悍粗狂野蛮。

平时不耕耘，依赖于草原养着牛羊，气候不好便到我昭国烧杀抢掠，屡屡如此。

之所以这回铁了心了要攻下北蛮，便是因为这些原因。

只盼这北蛮能早日被教化，成为北疆人，真正成为我昭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