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宁城是冷冷清清的,四下无人街道上只剩下昏暗的路灯相伴。今夜是个月色稀薄的夜晚,抬头看不到几颗星子,云雾融进一片夜色之中。
刚下过雨,温度有些冷,秋漾拢了拢身上的黑色长款大衣,摊手向手心哈了一口气。他坐在行李箱上,望着看过无数遍的宁城的夜晚,微微有些出神。
宁城的每一处都让他留恋,但两年前离开宁城的时候,他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就像是厌透了这座城一样。倒不是真的讨厌这座城,而是这座城里住着他不愿见面的人。
那时候的他都已经想好要跟那人老死不相往来了,现在却还是灰溜溜的回到这块伤心地,作贱自己又捞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现在想想,为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跑到山区去,他都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亮黄色的车灯明晃晃的打在秋漾身上,秋漾回过神,没看清来人,只是下意识眯了眯眼,抬手挡住了光。
车子稳稳停在秋漾面前,坐在车里的人此时也下了车,他站在车门边,喊了声:“秋漾。”
秋漾揉了揉眼,终于看清了来人,他长舒一口气,拉着行李箱朝着那人走去。
“麻烦你了,轶书。”
“跟我客气什么呢。”
两个人上了车,方轶书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暖气开到最大。秋漾自觉的系上了安全带,撑着下巴望着窗外一个个从自己面前路过的路灯,眼神中带着点灰暗。
方轶书察觉到秋漾异样的心情,他不知道秋漾在山区援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便随口问了句:“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秋漾笑着回道:“舍不得你啊。”
一听就是假话,方轶书酸溜溜的说:“你要是舍不得我还会拖到第二年才回来?怕不是为了乔衡景吧。”
“乔衡景”三个字兀自跌进他的耳中,他转头看向方轶书,随即垂下眼帘。都过去五年了,听到那人的名字,他还是会止不住心颤。
没听到秋漾的声音,方轶书用余光瞥了秋漾一眼,看秋漾的表情不对,他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不会……还想他吧。”
秋漾不清楚,自己心里好像还是有乔衡景的一块地,每次听到有关于乔衡景的消息都会下意识留意一下。他想了想,可能自己还惦记着乔衡景吧。
“无所谓了,反正他都要结婚了。”
秋漾声音平平的,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没什么波澜,但方轶书还是听出秋漾语气中的不甘和无奈。
乔衡景跟秋漾在一起这件事,他算个知情人,虽然第一次见到乔衡景的时候,他对乔衡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那是秋漾喜欢的人,他也没法说什么。
但坏就坏在他看人太准了,乔衡景这个人确实处不得,至少不适合也配不上温柔感性的秋漾。
当秋漾义无反顾报了山区支援活动,他就挺后悔的,后悔没能告诉秋漾自己看不顺眼乔衡景,后悔自己没能强迫秋漾和乔衡景分开。
现在想想,自己最后悔的还是没能一拳打死乔衡景。
方轶书问他:“你不会是要去参加他的婚礼吧。”
秋漾点了点头:“他邀请了我。”
方轶书登时不乐意了:“他把你伤得那么深,你还打算去参加他的婚礼?这不是找虐嘛,我劝你别去,等他死了参加他的葬礼还差不多。”
秋漾看方轶书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受伤的明明是我,倒是你,比我还生气。”
方轶书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心太软,要换我,早就一巴掌甩他脸上,跟他讲‘你个鳖孙结婚跟老子有什么关系?别TM在老子眼前晃膈应老子!’”
“别太激动了,为了他生气不值得。”
“还不是因为你要去参加他的婚礼,真是着了他的道了。”
秋漾笑了笑:“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改天请你喝酒。”
方轶书“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秋漾这才长舒一口气。他知道方轶书是在担心自己,他很感激。
他和乔衡景的事已经过去两年了,都过了这么久,他也该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