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城的某个角落,坐落着一家老旧的咖啡店,因为地处偏僻,前些年还热闹的咖啡店逐渐萧条。
秋漾从山区回来,想到第一个地方就是这个咖啡店,他是个念旧的人,对于熟悉的物件总是不会得扔掉,别人都劝地要学会断舍离,他只是笑笑,没有应声。
每个人都是有缺陷的,秋漾觉得自己太优柔寡断,无论是人还是物,他都不能果断舍弃,这是他的缺点之一。
他走在街上,步履轻缓,与身旁路人的行色匆匆成为对比。倏尔,鼻尖感受凉意,他抬头,才发现下雪了——这是宁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记忆如潮水般向秋漾袭来,秋漾又记起两年前的那个冬天,那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得多,大家都是副武装才出门,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寒风一吹,地上的雪花被吹得凌乱。
秋兼和乔衡景就是在那个雪夜里分的手。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怒不可遏的斥责,没有僵持不下的局向,两个人坐在咖啡店平静的望着彼此。
聪慧细心的秋漾怎么会看不出乔衡景的异样,他一直在骗自己,一直在为乔衡景找理由,逼着自己相信乔衡景。他以为自己最后能赌赢,却没到输得血本无归。
当养衡景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秋漾的心就像被一面玻璃被石子砸出一个可怖的洞,玻璃渣落了一地,那个洞口呼呼灌进一陈阵寒风,让他心寒。
他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但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秋漾还是会像个胆小鬼一样,抱头逃窜。
他平复了心情,问乔衡景:“为什么?”
乔衡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的回答:“因为我要出国了,秋漾,你也是一个追求高度的人,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爱这个东西就是个累赘,我不想让爱拖累我,而且秋漾,我不爱你了,所以抱歌,我们必须分开。”
这是秋漾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宁愿自己不要这么了解养衡景,哪怕乔衡悬换一种回答,秋漾都不会这么伤心,他知道问乔衡景就是在给自己找虐,但他还是问了,最后伤得彻底。
最后是乔衡景去了法国,秋漾去了山区支援,时隔两年,兜兜转转两个人都回到宁城。
都是造化弄人。
收起那自虐式的回忆,他推开咖啡店的门,铃铛声还是那样清脆,他还没踏出一步,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秋漾!”
他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撞进他的眼眸,那人笑了笑,对他说:“好久不见啊,秋漾。”
秋漾曾经无数次想过与乔衡景相逢的片段,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再见到乔衡景时的心理建设,没想到今天一见到乔衡景,他之前排练过无数遍的台词都在此刻成了空白。
乔衡景那双墨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秋漾,眼神中流露出的柔情明显张扬。
他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秋漾闻言自嘲的笑了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喜欢找虐的人吗?”
“你是个念旧的人,我知道。”
“乔衡景,我们都长大了呢。”
乔衡景先是一愣,随即才低着头苦涩一笑:“连称呼都生分了不少。”
秋漾被乔衡景这句话生生勾起了五年前的回忆。秋漾比乔衡景小,那时候的秋漾常常喊乔衡景“景哥”,有时候还会亲昵的喊他单字“景”。
乔衡景喜欢听秋漾喊自己的名字,就像八月风穿堂入屋,又似四月春暖花开时的潺潺流水,温柔得让人忘不了,记得深。
“景,你爱我吗?”秋漾依稀记得自己以前躺在乔衡景怀里的时候问过乔衡景这个问题,当时的乔衡景笑得如盛夏热烈的骄阳,回应他一个字——爱。
到现在,秋漾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切。
乔衡景听不惯秋漾说话时刻意的疏远,他想冲上去抱抱秋漾,想给秋漾一个久别五年的吻,想让秋漾再一次说“爱你”这样的话,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从秋漾离开宁城的那一刻,这一切再也不可能了。
他早已经失去了在秋漾身边站着的位置。
秋漾没接乔衡景的话,兀自说道:“祝你新婚快乐啊,衡景。”
“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秋漾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如一池清泉,映着乔衡景俊秀的模样:“你还要我说些什么呢?”
“你就没有……”
“衡景,”秋漾打断了乔衡景的话,“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越界的事,我不会做,也不会说。”
乔衡景闻言蹙眉:“两年前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疏远?”
秋漾叹了一口气:“五年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计较了,我也没有对你疏远,只是过去五年了,我们的关系也发生变化了。”
从山区回来的那一刻,秋漾就已经不恨乔衡景了,但他依然忘不了乔衡景这个人,依然忘不了与乔衡景的从前种种。
旁人都说他念旧,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个盛夏欢歌中,没走出来的一直都是他自己而已。
乔衡景无言片刻,才问道:“小秋,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秋漾闻言随即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算稳妥。
刚去山区的时候确实会频繁的想起乔衡景,但时间长了,他在忙碌中就无暇顾及其它,也不会再频繁的在脑海中出现乔衡景的模样。只是偶尔会想到乔衡景,也仅仅是想而已。
明明自己已经释怀了,明明自己应该放下了,只要说一句不想就可以终结和乔衡景的一切,秋漾嘴唇翕张,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他不想回答,他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