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内。
“老爷,擦伤的药膏已经备好了,是否现在就给张老板送过去?”面前的小厮恭毕恭敬地将托盘盛在老人面前,小声询问。
“事因我起,还是我来吧……爹!”白落笙咬咬唇,再三纠结下,终究还是喊了声爹。经过这一系列荒谬至极事情,就算再不想承认,但现实告诉她,这周围的人和事都是真实存在的,她必须面对。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面前的老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但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却意外的自然,仿佛是一种透着骨子里的熟悉感,说不清道不明。白落笙摇摇头,几番平复了情绪,端着托盘走进了前厅。
前厅的装饰到称不上有多么别处心意,一张山水墨画图挂在正中央,简单的乌木圆桌上一副精致的陶瓷茶具,左右各对称地摆放着几支迎客所用的海棠环椅,不远处的多宝阁上搁置着的是一些有年代考究的瓷器古董,虽不奢华却也流露出书香门第的气息。而此时的张艺兴正端坐在圆椅上,举止淡然地品着打杂丫头奉上的香茶,倒是看不出伤势的轻重。
“张老板,这次是老夫唐突了,小女生性顽劣,导致如此误会,实属白家待客不周啊!落笙,还不快替张老板看看伤……”白父面带歉意,回头示意跟在身后的白落笙过去。
“无妨,白小……”张艺兴刚想起身回礼,不料扯到了身上伤口,下意识顿住了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诶呀,张艺兴,都说了别动别动,你是不是嫌自己身体很好啊!”
“白小姐,在下无事,擦药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你一未出阁的女子,恐怕……”
“张艺兴,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那影帝的高冷范儿呢?都去哪儿了?”不等张艺兴拒绝,白落笙担忧地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解开他的衣服便上药来。
眼前的女子黛眉微蹙,似是比他本人还要揪心,看似毫无大家闺秀地粗鲁结开他的衣袖,实则却小小心翼翼的替他检查伤势,昏黄的灯光映在少女柔软的面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张艺兴的眸子中也染上了几分柔意,记忆中的那个围在他身边要糖吃的小女孩,果然长大了啊……
“咳咳……张老板,听说您在下月初六有一出霸王别姬的戏份,当日老夫定当带小女前去观赏,今日之事,劳烦张老板了……”白父察觉到这有些尴尬的气氛,不免开口打断,顺便转移了话题。
“多谢白老先生赏脸,张某会安排梨园最好的雅间供您赏戏,白小姐虽不似别家千金娴静,倒也性子活泼讨人喜欢,今日白小姐只是路过在下府邸,张某只是顺路送回,谈不上劳烦,还请老先生不要再过多责罚白小姐!”张艺兴一番话婉转客气,含蓄地替白落笙求了情。
“哎,落笙这丫头啊,是我老来得女的掌上明珠,平时都舍不得打骂一下,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哎,只怕终究还是因为那件事在怪我这个当父亲的吧!”提到女儿,白父叹口气,沧桑的脸上不免流露出几分对女儿的愧疚之心,眼光深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
张艺兴不再言语,心中暗叹口气,这丫头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心中有结吧,只是她不知道这其中也有我的责任吧,这辈子,是我欠她的……
提到了往事,前厅不免陷入了寂静。
“好啦!”
栀子花般柔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让张艺兴微微伤感的眼神怔了怔,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少女。
“我跟你讲啊,张艺兴,最近做事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干重活,当年我在拍戏时,也经常受这样的伤,不要不放在心上……”张艺兴注视着面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认真地用纱布在他胳膊上打着蝴蝶结的人儿,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虽说他一个大男人打着一个丑丑的蝴蝶结出门,必定免不了遭人非议,但在他的眼里,只要是白落笙亲手打的,必然是最好的。
“……对了……你真的……不是那个现代的张艺兴吗?”白落笙打好结,满意地拍拍手,忽而皱皱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却感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替她挽起一缕垂落的青丝,恍惚间,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男人衣袖上淡淡的桃花香,蓦然让白落笙乱了心绪。
带着几分宠溺嗓音像是染了醉意的琴声,在耳畔响起: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能记得我,便足矣,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