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王源是暑假的时候搬来的。搬来这个古镇上的第一天就见到了这棵树,就在他新家的院子一角,瘦巴巴的跟死了似的,一点也不好看,用王源简单粗暴的句子来形容就是,一堆土上插着一根死木头。
王源站在那棵树前,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死木头,嫌弃地抠着秃秃的树枝,心下想着哪天拿个铲子把你挖了。
家对面住着一位姓何的老人家,正坐在门口笑眯眯的晒着太阳,看到王源的举动,依然是一脸和蔼的笑:“小伙子,这棵树可不能铲啊,这树在这里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也算是个古董了,和这个古镇一个岁数了呢。”
王源心虚没答话,手却不再抠弄着树枝,指甲缝里有抠弄树枝留下的绿色汁液。老人被阳光晒得惬意,眯着眼睛自顾自地说下去:“听说啊,三百年前,种树人把它种下,神神叨叨的对着这树说,要完成我未了的愿望,要找到此生对的人。唉,我一个老婆子,没读过几年书,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话都搞不懂。哦对了,还给这棵树取了个名儿,文绉绉的,叫什么源来着……?”
老人皱着眉头回想这棵树的名字,老人家记性不好,想不起来。王源的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没头没脑的搭了一句:“溯源。”
“诶,对,就是这名儿。看我这记性,哎呀,真是羡慕这棵树啊,三百年了都没见显老过,哪儿像我。人老咯,不中用咯……”
老人把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在这么一个慵懒的日子里像一支催眠曲般柔和。
哦,溯源。
王源挠挠头,打量着这棵树。古人取名字就是麻烦,文绉绉的不说,还那么难懂,一棵桃树而已,溯什么源。
自己名字里也有一个源。王源想着,看待这棵树的目光都亲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