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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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雯丽有男友，在国外。这是方明隐约听组里人说的。他假装不在意，敲键盘的手却顿了顿，嫉妒在心底隐约划过。

设计将近尾声，大家心头都有不舍——下次或许就不在一个组了。同是方明也惧怕回家，尤其怕看见勒小霞穿着桃红睡衣，贴着惨白面膜叉着腰，数落他嘴里的烟气，齿上的菌斑，他喝啤酒微胀起来的松弛肚皮——在勒小霞的唠叨里，他一无是处，如果还剩点什么，就只是自卑。而费雯丽从不给他这种感觉，她若说话，也就是简单的一句——头儿，你抽烟的样子很好看。让方明感慨万千，好在自己还有已婚男人的理智，否则只差伸手去拥抱了。

费雯丽要去图书馆查资料，方明找了借口开车送她。一路上不说话，CD机里江美琪在唱：“海的那一边，乌云一整片，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

空气好像忽然缺氧，秘密到了要炸开的极限，方明的情绪躁动不安——外头春色宜人，梧桐树的新枝擦着车窗划过，还没有他心跳的声音大。

这样的气氛一直在弥漫，但即使车开得再慢，图书馆也还是到了。他觉得费雯丽应该有所表示，然而费雯丽只是跳下车，回过头，轻轻一笑——原来所有的情节，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幻想。

那晚，方明失眠了。外头有猫叫，如婴孩啼哭，他忽然发现，耳畔少了什么——久未听到勒小霞的唠叨了，近来总是加班晚归，回来倒头便睡。跳下床，客厅沙发上，蜷着的勒小霞竟还在看韩剧，幽暗的蓝光一闪一闪的，那些剧情，仿佛打在她的脸上。他低声问，还没睡？她出人意料地不说话——其实这几天都这样，不过是他没在意而已。他试图靠近，刚伸出手，就被劈面凶狠地挡了回去——从心灵到身体的抵触。然后就听到勒小霞拖着哭腔——反正你喜欢别人了，咱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