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慧娘起来,急忙来找陈希真。
刘慧娘姨夫昨日说魏公,我看他有点心动,姨夫今日必须极力兜他来。有此人在兖州,那怕镇陽关是生铁铸成的,也要打他破。
希真点头。梳洗毕,登厅复见辅梁,故意与辅梁谈得投机,陈说肺腑。希真便乘势将李应契重他的话问了一句,辅梁便将李应怎样礼貌,自己怎样瞧他不起,怎样泛常应酬他的话说了。希真便又泛论古今兴亡得失,以及贤才不遇之事,说到分际。
陈希真即如吾兄,如此学问,如此才智,不能见用于王朝,小弟亦代为抱恨。
辅梁道:“功名富贵,我倒也看得平淡。所可叹者,世事不平,人心颠倒,只管趋财奉势,不顾曲直是非。况且我辈命运不佳,亦无意出而问世。”
陈希真仁兄说那里话来,大丈夫生于今日,正当拨乱反正之时。至于命运一层,时有利不利也。叨在至好,奉劝吾兄,万不可心灰。即如我陈希真,吃尽多少苦头,尚且不敢作退休之想,总想除奸锄暴,报效朝廷。若吾兄年纪比我少壮,才能又在我之上,将来事业正未可料。若就此怀宝迷邦,终于岩壑,希真不为足下一人惜,窃为朝廷惜之。
辅梁愕然片刻,笑道:“道子兄欲用我乎?我非不屑为君用,不过我恬退多年,世务生疏。”
陈希真足下若不忍于李应一人,而置山东数百万生灵于不顾,未免妇人之仁。总而言之,须看朝廷面上,吾兄决不可辞。
辅梁道:“也说不得了,欲报朝廷,不得不灭梁山;欲灭梁山,不得不取兖州。日后辅梁见李应于地下,辅梁亦有以藉口。然有二事,道子务要应允。”
陈希真愿闻。
辅梁道:“一者,事成之后,乞留李应一命,望勿快心歼戮;二者,阁下勿为辅梁叙功邀赏,以使天下后世知魏辅梁之除李应,非为一身求荣,实为朝廷除患也。”希真知其意不可夺,一一应了。辅梁道:“先请教道子妙计。”
陈希真正要先求指教,吾见何出此言。
辅梁道:“非也。梁山畏惮吾兄,上年宋江 于李应,已有坚守不出之谕。近闻宋江 在莱芜,尚未回寨,而盐山解运之粮饷,被官兵所夺,盐山又被官兵攻围十分紧急。宋江 自问难以兼顾,特又加紧飞报通知兖州、濮州、嘉祥等处,谆嘱坚守。仁兄想,彼遵令坚守,辅梁将奈之何?攻敌者,攻其所必救。飞虎寨为彼所必救之区,吾兄须自思一破飞虎寨之法,方为尽善。”
希真听罢,便与慧娘商议。
陈希真得之矣。
刘慧娘好。
辅梁笑道:“仁兄此计,并能使其不及救,真是妙极。再依我如此如此,定可集事。只有一事,尚须预备。”
陈希真何事?
辅梁道:“尚须心腹勇士一员。”
陈希真此事容希真徐求之。
当下密仪,色色停当,希真、慧娘皆大喜拜谢。又饮酒畅叙。
陈希真费魏兄如许苦心,希真一毫无报,何以自安。
辅梁道:“道子说那里话来。各为朝廷大事,道子何必报我。”希真叹服不已。
陈希真我等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辅梁拱手道:“请了。道子征鞭三策,兖州寇盗一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