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水 撒天才（三）

“你为什么要救我？”撒天才觉得自己头突然痛起来，想要拿起玻璃杯喝水，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无意识地颤抖，抓不起任何东西。

“没有为什么，我喜欢你嘛。”何香水拿起自己面前的白开水，放到撒天才面前，“我来帮你？”

这样不对……撒天才看着递来的水，隐约有种作呕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肌肉颤抖并不是心理性的，他的心跳得飞快，喉咙也发干起来。何香水还在对着他说什么，但是突如其来的耳鸣让他无法接受任何讯息。

“撒天才，别在这里睡着啊。”

撒天才醒来的时候，冲鼻而来的有一股熟悉的香气。他勉强睁开了眼睛，但身体还是不怎么受指挥，本能地想要屏住呼吸。结果因为没有供氧，手脚有点发麻。他开始寻找香气的源头，他熟悉这种气味，该怎么说呢，就像是该有一个答案立刻浮现出来那么熟悉——是黑郁金香？

自己的大脑不紧不慢地给出答案，但是那一瞬间撒天才的身体僵硬起来。他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黑郁金香下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但是再不走的话，成瘾只是早晚的事了。他的左手还是使不上劲，只能借着右边半身把自己撑起来，踉踉跄跄地跳向刚才看到的门。

门是锁着的。

这当然了。撒天才晃了晃脑袋，索性观察起这个房间来。昏暗的灯光应该是为了保护墙上的挂画，但是也让自己身体更加不便起来。除了自己刚才躺的那张床，其余还有几个陈列柜，或放着石头、或放着酒，诸如此类看起来像是收藏家们喜欢的东西。只是很奇怪，这些东西往往只独有一个，外形也没有规律。撒天才仍然没有弄清自己的处境，他的不安只能令他焦虑，但黑郁金香的味道又使他大脑沉重不想思考。

于是撒天才开始寻找香气的源头，房间的面积不算大，无论在哪香气也没有天大的区别。撒天才只能把能找的地方找了个遍，花不了多久，但无论如何都没有黑郁金香类似的东西。仔细确认过地板和家具也不是被喷过合成物的味道。

他叹了口，最后抬起自己的手腕闻了一下。

撒天才开始觉得口渴的时候，才有人进来。

“撒天才，”是何香水的声音，“你还好吧？”这样平静又温柔的何香水，既不像是在公司里的老板，又不像是单独和自己谈话的恶魔。撒天才感到困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声回答。唯一的问题是，房间真的不大，何香水只要几步就看到他。撒天才把自己的领口的衬衫纽扣解开了两粒，他觉得莫名有点胸闷。

“黑郁金香水是你喷的吗？”撒天才贴着墙根坐在地上，声音有点沙哑，情绪里只有茫然，“为什么？”

何香水找到了撒天才的位置，他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自言自语道：“你知道报纸上是怎么写你的吗？”撒天才没有理会他，但这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他们说你的大脑是人间不可能存在的大脑，Ofcourse，我知道媒体总是爱夸大，特别是你这种有明星效应的人。”何香水蹲下身，两人靠着很近，互相交换着呼吸。

“可是我受不了，我想要这个世界上一切不存在的东西。”何香水靠近了撒天才，然后虔诚地捧起他的脸，“你看，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也是，黑郁金香也是，还有这个也是。”

何香水亲了一下撒天才的额头，而他的表情，仿佛得到了圣人的救济，像个婴儿般满足的笑容。

像是触电一样，撒天才立刻把后背靠上了墙。他想要脱离这个局面，但事实上以他现在的大脑就像搅一碗浆糊，最后问道：“你不怕闻黑郁金香上瘾吗？”

“你现在也上瘾了，难道你不打算解决吗？黑郁金香长期使用就会只剩下7秒的记忆，那样你还能配得上天才的名号吗？”何香水的气息就吐在他的脸上，是黑咖啡的味道，意外地让自己清醒起来。

不知怎么，撒天才想起自己曾经为了不睡觉做实验，给自己打违法兴奋剂的时候。而下一秒，撒天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亲吻何香水了。他的一天没有喝水了，大脑也渴望咖啡因的拯救。在这个暧昧的灯光下，他只能看到何香水宝蓝色的瞳孔，危险又诱人。

如果这里是地狱的话，那就沉沦吧，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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