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都会抬头看看窗外,窗外有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但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树。或许,我也没有必要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叫什么名字,我似乎生下来就是在这间房子里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每天会做的事情,就是看向窗外那棵树。我只能呆呆的坐在床上,看向窗外那棵树。
我从来没有开口说话,我的世界里面仿佛也从来没有过什么人。我只能记住窗外的那棵树,还有那些白色的花,我同样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每天我的桌子前都会有新鲜的饭菜,但是我从来不知道饭菜是从哪里来的,它又是被谁拿走清理的。每一道菜我都很喜欢吃。房间里的布置我总是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我以为我的日子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孩子突然从窗外跳到了我的房间里面。我抬眸,就看到了他棕色的眼眸。那是棕色吗?我怎么会知道那是棕色呢?可是看着他的眼睛,我莫名其妙的哭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声音。他似乎也在望着我,眼睛好像也湿润了。难道,他也哭了吗?
我的胸腔里忽然很难受,我抬手抚摸着我的心脏,我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情感,我只知道,我看到他之后,我的心脏会疼。可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任何人,自然也没有他。
我们心照不宣的约定了一些什么事情,自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以同样的方式和表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从来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可是和他待在一起,我的心情是那样愉悦。愉悦?可什么是愉悦呢?我怎么会想起这样的词语?我迷茫的看着他,他只是笑一笑摸了摸我的头,眼睛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将窗外的那些花摘了一些放到我的房间里,他告诉我,这种花叫做蝴蝶花。那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但是我却没想到,同样这也是最后一次。蝴蝶花就放在我的房间,可是那个男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神奇的是,我却见到了另外的人。等我见到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男孩,和我们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他有着深邃的眼眶和高高的鼻梁,我有限的词语里面只能这么形容他。他的眼眸是那样的深邃,看着我的时候仿佛世界里面只有我。我感觉他说话很不利索,口音也和我见到的人说的不一样。
是的,我还是在那间房子里,因为见到我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喜欢我,尤其是那个中年男人,他总是很不耐烦,也不愿意见我。到我房间里说话的往往是另外一个男孩子,他笑起来很含蓄,他也会用那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总是会想起我不知道名字的我第一个见到的人。姑且叫他男孩吧,我又有多少日子没有见到他了呢?
可是新来的这个男孩子长着一头黑色的头发,之前的那个男孩则是有一头金色的头发。他们的样貌完全不同,同样的,给我的感觉也不同。这个黑发男孩总是很耐心的给我讲故事,有时候也会指着窗外那棵树,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可是渐渐的,我也开始信任他了。那一天,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话,我告诉他,我想要一束蝴蝶花。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他将我房间里面的蝴蝶花换掉,那是第一次有人抱我,他温柔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可是自从那以后,他也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我却见到了那个中年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带来了好多人,告诉他们我见过那位似乎是很有权势的人。我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我只能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是我的男朋友,我这么告诉他们,他们却跟看疯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我。那人嗤之以鼻的告诉我,那个金发男孩早就战死沙场了,他是一个军人,他早就已经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我不可置信,他的温柔仿佛还在我的眼前,他怎么会死了呢?
我不是精神病,我不是。可是我确实是杀死黑发男孩的凶手之一吧。如果不是我,或许他就不会死。可坐实我精神病的却是那个黑发男孩。因为他没死,我口口声声说他被我害死了。我说那个金发男孩没死,可是他们却口口声声的说那个男孩早就死了。我被彻底锁进我的房间那天,我又看到了那个黑发的男孩,他的表情里全是对我的憎恶,可这都不重要了。我的男孩,他永远回不来了。
再次睁开眼,我茫然的看着窗外那棵树,印象里,我没有见过什么人,我每天的日子就是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那棵大树。我没有注意到,我桌子上多出来了我印象中本没有的花,蝴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