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卿年看薛洋吃得尽兴,自己也弯了弯眸子。
她道:“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薛洋砸吧砸吧嘴:“我和道长之间挺好的呀。”
“他还没有认出你吗?”
席卿年动了一下自己的猪脑子想想也是,于是转移了话题:“话说,宋道长为何在?要是宋道长来了的话,不是早就应该被你一尸毒粉撒过去割掉舌头,然后再让道长把他当走尸杀掉吗?”
薛洋抬眸看她,眼眸中带着些许茫然:“啊?”
随后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嗯……这个办法吧,挺好的。我以前都没试过,顶多当客卿的时候拿舌头泡泡茶喝,改天试试。”
薛洋眉头一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但是道长可能会生气,还是算了吧。”
“不过为什么要让道长杀?”
“因为那个姓宋的愧对于道长对吧?”
“不错,有我做事的风格,其实刚见到宋子琛的时候确实有点想剁了他。”
薛洋摊手做无奈状,然后继续吃糖,道:“但当时之所以没有剁了他,是因为知道道长会伤心。”
席卿年感觉自己的三观貌似被刷新了一遍。
合着洋洋现在还没有杀村民?还没有杀老宋?
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洋洋,有、点、可爱,呢。
席卿年觉得,要不是知道洋洋喜欢道长的话,自己很可能会拿一堆糖把他拐到床上去。
太可爱了我天。
“洋……薛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薛洋的手指快要撕开糖纸时,指尖顿了一下,随后装作没事一样继续撕。
把糖放进嘴里之后,眸中出现了一种一闪而过的,不知名的情绪。
——似苦非甜。
他极其缓慢地阖上眼眸。
席卿年知道,那是看上去似乎有些显而易见的,
——害怕。
她大抵也知道薛洋在害怕什么。
蹙了蹙眉,忽觉有点心疼。
……洋洋做金家客卿的时候多好啊。
意气风发,好一派少年风流。
无所顾忌,肆意妄为,米酒不甜必掀摊。
而现在,他啊,爱的很卑微。
看起来,他好像没有付出过什么。
但其实,他付已经出了自己的真心。
那颗已经黑透了的……心。
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还是隐约能窥见一块小小的留白,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三个字——
晓星尘。
即使他无比清楚这段感情,可能,并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他还是想着去寻求一丝微弱的机会和希望。
哪怕只是虚妄,哪怕最后依旧遍体鳞伤。
但至少争取过,拥有过,便已经足够了。
薛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
昨晚,明明得到了自己期盼的答案,可还是觉得内心深处中,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
沉吟许久。
他笑道:“自然想办法治好道长的眼睛咯。”
“若是他愿留我在身边,那便好。若是不愿……”
“我啊……自行离开便是。”
“……薛洋,你知道,治好晓星尘道长的眼睛,要付出什么吗?”
“知道啊。”
少年笑得几乎有些傻气,虎牙也露了出来。
虽然傻气,却依然好看的过分。
他道:“以眼换眼。”
“道长都能忍受的疼痛,我又为何忍受不了?”
半晌之后,他听到席卿年细若蚊呐的声音:“……值得吗?”
薛洋愣了愣,随后笑了笑,正色道:“值得。”
道长可以去追寻自己所求的道义,不必再为凡尘所扰。
做夜空之中那颗最明亮,最璀璨,最闪耀的星辰。
哪怕自己后半生颠沛流离,目不能视,困于黑暗之中。
知他安好,便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