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下定决心后，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阮听舒就爬了起来。

她知道王楚钦有晨练的习惯，通常会在训练馆后面的那条林荫道上跑步。

初夏的清晨，空气带着凉意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阮听舒裹了件薄外套，小跑着来到那条熟悉的林荫道。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沿着跑道匀速奔跑，步伐稳定，呼吸悠长，正是王楚钦。

她停下脚步，站在跑道边的梧桐树下，看着他在晨曦微光中越来越近的身影，心里有点打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王楚钦也看到了她。

他放缓脚步，在她面前停下，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气息略促，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阮听舒“楚钦……”

阮听舒抬起头，声音小小的，带着点还没完全清醒的软糯，还有显而易见的局促和委屈。

阮听舒“我……我是来道歉的。”

王楚钦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他的沉默让她更加紧张。

阮听舒“那天在训练场，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

阮听舒“还有之前，我不该不理你……”

她越说声音越低，眼圈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像只做错了事害怕被责罚的小动物。

阮听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的手腕……”

阮听舒“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她仰着脸，清晨的薄光在她长而密的睫毛上跳跃，眼底氤氲着水汽，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所有的倔强和叛逆，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坦诚的懊悔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王楚钦的心，在那样的目光中，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所有因她冷战而起的沉闷，因她靠近他人而生的酸涩，都在她这委屈巴巴的道歉面前，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哪里真的舍得生她的气。

他抬手，不是揉她的头发，而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一点湿意。

动作小心得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王楚钦“没事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晨跑后特有的微哑，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

王楚钦“我的错。”

他的指尖温热，触感粗糙却温柔。

阮听舒被他这罕见的亲昵举动弄得怔住，忘了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柔软”的情绪。

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带着一种陌生的悸动。

阮听舒“我……”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楚钦收回手，重新插回裤兜，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姿态，只是眼神里的温和未减。

王楚钦“跑完了吗？一起走回去？”

阮听舒“啊？哦，好……”

阮听舒连忙点头，跟在他身边，两人并肩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

清晨的林荫道安静无人，只有鸟儿清脆的鸣叫和两人轻微的脚步声。

气氛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凝滞，一种微妙的、带着点试探的缓和在空气中流淌。

阮听舒“那个……”

阮听舒偷偷瞄了一眼王楚钦线条冷硬的侧脸，小声解释。

阮听舒“我和王昶，就是普通朋友……”

阮听舒“一起玩，单纯就觉得挺开心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意补充这一句，仿佛急于澄清什么。

王楚钦脚步未停，目光看着前方被晨曦镀上一层金边的树叶，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应道。

王楚钦“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听不出喜怒。但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

他相信她。

只是，听到她提起和别人在一起“挺开心”，心底那根名为在意的弦，依旧会被轻轻拨动。

但他不会再让这种情绪失控。

王楚钦“亚洲杯的资料，”

他转移了话题，声音平稳。

王楚钦“看过了吗？”

阮听舒“看了一点，”

阮听舒老实地回答。

阮听舒“有几个对手的打法有点意思。”

王楚钦“下午训练前，我们可以提前半小时碰一下，梳理一下重点。”

王楚钦提议道。这是他们备战重要比赛前的习惯。

阮听舒“好呀！”

阮听舒立刻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像拨云见日般灿烂。

那份轻松和愉悦，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她重现的笑颜，王楚钦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肩头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柔和了他向来冷峻的轮廓。

至于未来……

他看着身边蹦跳了一下，试图去够一片低垂树叶的少女，眼神深邃。

他会等。

用他独有的、沉稳而克制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