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河的北边是穷途末路的邺国,南边是步步紧逼的晋国。
战旗被风刮得猎猎作响,黑云像压境的大军,朝头顶一团一团的聚过来。
肃杀。
不宽的邺河根本抵挡不住晋国的染血铁骑。
在邺国的将士们准备拼死决战保卫家园的时候,晋国的领头将军符临伸手止住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大军。
太阳西落的余辉染成了血的颜色,最后一次照亮了他身后的尸横遍野。
符临的黑马向前踱了几步,前蹄已临近邺水边上。
“太子殿下……”
符临勾着唇笑着,朗声向河对岸那位前头骑着白马的领军喊,“不如我们都暂且休战整顿一下,如何?”
邺国的太子慕络天犹疑了片刻,小白马也有些躁的在前后踱步,仿佛感受到了权谋的气息。
木洛天咬了咬牙,扫了眼四方困顿疲倦的兵,应了下来,“好……”
符临牵着笑,一声“撤退”便调转马头离开了。
夜。
灰色的天。
紫色的闪电划破云层。
慕络天在主帐和将领们商讨战术,士兵们都浑然入睡,松弛了这几日紧绷的神经。
马蹄踏水声隐隐传来。
一声尖叫撕裂了夜的宁静。
慕络天从座上弹起,冲出帐外。
符临已骑着他的黑马来到帐外,居高临下地看着慕洛天。
身后。
血溅遍地,火光冲天。
一切都在寂静中进行,只有几声不识趣的惨叫,又很快被解决,亢奋的晋国人像恶魔一样斩杀着邺国人。
他的将士们!
慕络天红了眼,声音像被撕裂,“符临!”
他从副将手中抽出他的剑,向符临刺去。
马前蹄扬起,符临离开黑马,抽剑抵住慕络天的攻击,闲暇时还是出口讥讽。
“慕络天,你注定会成为亡国太子。”
“你不守信。”一击不成,慕络天又向符临冲去。
暴怒下的慕络天,剑法并不精细,只顾着用蛮力,符临应付的轻轻松松。
“守信?太子殿下果然太过天真。兵不厌诈,只有胜者才有权利说话。更何况,我说整顿,不是让你们休息了大半夜吗?”
此时的慕络天恨不得将符临千刀万剐,不再和他扯嘴皮子,只一味地向符临攻去。
邺国的士兵已寥寥无几,只有几人还在苦苦支撑。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倒下。
神经被扯断,慕络天那双腿已承受不住重量的跪了下去。
对着那只剩一位太子的邺王朝,对着那些已死的将士们。
剑插在被血染红的土壤里……
符临又跨上那匹黑马,好心情地勾了勾唇,挥挥手,“带走。”
晋国的牢狱虽以恐怖著称,但关押慕络天的牢房环境倒还算得上好,至少有干燥的稻草。
还有牢头的讽刺与针对,不过都被慕络天一一无视了。
“这亡国太子长的倒是白净。”
“你可别肖想,他是符将军留下来的人。”
“拿去侍候符将军?”
慕络天的头微微抬起。
“怕是这样。”
头又低了下去。
待符临过来“探望”他时,慕络天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地瞪着他,“符临,你个畜牲。”
符临上前一步,“那你怕是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畜牲。”
两人靠的过近,牢头的话在慕络天的脑子里回响。
“滚!”
慕络天的表情像恨不得生生将符临撕碎。
符临有些愣怔,随后转身离去。
第二天时,他看到的却是慕络天的尸体。
嘴角渗着血迹,手腕布满了牙齿印,他竟将自己的动脉咬断了!
符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只觉得那一次再转身时,心好像空了一块。
大概,是再难逢如此对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