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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服侍

蒹葭苍苍难为霜

“哈哈哈,爱卿平身吧,不必拘礼,朕召你们来本就是为了了解当时情况。现在夜已深,朕派禁卫军送你们回去吧!”话罢,皇上着人吩咐禁卫军统领护送孟家父女回府,便回寝殿休息了。

“臣/民女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孟氏父女朝着皇上离去的身影行礼。

一路上,父女两人在马车里相对无言。

回到孟府后,孟祈来不及梳洗,便叫了孟寒枝,父女俩又在书房说了半个时辰。孟祈看着孟寒枝:“你今天做得不错,若是越加闪烁其词,皇上反而越发怀疑,如今圣上疑心病极重,稍有不慎,便可斩首。”

孟寒枝盯着孟祈,半晌:“父亲为何告诉我这些?”孟祈是皇上的人,这些事情按理来说他是不该告诉她的,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而且还是个庶女。老实说,这段时间孟祈对她态度上的改变让她有些讶然。

孟祈淡淡一笑:“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就数你最像为父,喜欢读书,性格上也像。你真的很聪明,若是你以后嫁了出去,记得要帮衬着孟府,帮衬着你的兄弟姐妹们,你们都是孟家的儿女,你们也关系着孟家的发展。”

孟寒枝垂眸:“是,父亲。”如此看来,孟祈是觉得她头脑聪明,有一定的价值,所以才对她态度大反转啊,果然是为了家族利益。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孟祈现在开始信任她了,那她行事也会方便许多,琅古院的处境也不会如以前一般尴尬了。

两人聊了半晌,又被老夫人叫去惠兰居。孟祈一跨进大门,老夫人就开始怒骂:“孟祈!这就是你娶的好妻子,孟家的好主母!从今天开始,孟府事务分出一半来给我管,施薇经手的事务都必须巨细无遗的告诉我!”孟祈也被吓了一跳,母亲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心里不禁有些不安。

孟祈无奈道:“母亲,施薇她又做了什么?”老夫人冷哼一声,甩开衣袖从床榻上起身,孟祈这才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孟寒枝的母亲常氏!那常氏脸色灰白衰败,嘴唇隐隐泛着紫,孟祈大惊:“这,这是施薇做的?!”说着,目光飘向了一旁的老夫人和孟寒枝,想要寻求她们的证实。而孟寒枝撇开了眼,但眼里依稀看得出来闪着晶莹的泪光,老夫人目光严厉的点点头。

孟祈只感觉气极攻心,一甩衣袖想要出去找施薇,被茯苓拦住了。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冷道:“不用去了,我已经替你教训了她。她今天想要对二丫头动家法,我去阻止了,可没想到求情的常氏竟然被她踢昏在地上,她还出言不逊,说什么没有她施家,孟家什么都不是。我气不过,亲自拿家法抽了她十棍子,现在她已经昏过去了,京都最好的大夫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明日便可苏醒。”

一下子听到这么多内容,孟祈大惊失色,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孟祈自然是知道施薇的脾气的,她一向傲慢自负,强势狠辣,可没想到,在她心里,原来这孟府都是靠她施家,才能有今天的,原来他孟祈这么多年的努力打拼,都是白费的!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由孟寒枝扶着出去了,留孟祈一人在房间里待着。

孟祈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心目中的妻子,就应该是温婉持家的,可施薇不是。当初皇上赐婚,施薇猛追,孟祈也就顺理成章的娶了她。但对这个爱他敬他的妻子,孟祈一向是爱护有加,即使当年是施薇死缠烂打追着他,这么多年下来,他总归也是对施薇有感情的。所以哪怕施薇手段狠辣,孟祈也忍了,可这些年她越来越过分,甚至逾矩管到他的头上,如今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是真的对施薇越来越失望,当家主母竟然跟后宅侍妾拈酸吃醋,成何体统?传出去他还怕别人笑掉大牙。

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常氏,孟祈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坐在了床边,默默端详着昏迷中的常氏,一夜无眠。

……

孟祈跟老夫人都不打算让孟寒枝出门了,可母亲生病,她一个做女儿的关心病榻上的娘亲和主母,所以专门跑去药房买药,老夫人和孟祈也不能拂了她的意,毕竟孩子一片孝心,大卫又奉行孝道为先。孟常卿在学堂上课,回来一趟都要好几天,而孟柔芝还在关禁闭中,孟茹之又年纪太小,无奈能尽孝的就只有孟寒枝了。想来也没有这么多巧合,孟祈便同意孟寒枝外出了,不过他还是安排了好几个壮汉家丁来保护孟寒枝,所幸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孟寒枝平平安安的回来,还给老夫人带了万宝斋的桂花糕,逗得老夫人开心极了。

本来孟寒枝是跟老夫人和孟祈说好了,她想去看望主母,可没想到被孟柔芝晾在流潋阁半晌都没能进去,还是孟祈传话来 才让孟寒枝进去的。孟柔芝阴沉着脸,看着孟寒枝假模假样地问候着她和母亲,一言不发。孟寒枝也觉得新鲜,关了这么多天禁闭,孟柔芝好像有点长进了,换做是以前,早就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看着她恶狠狠的眼神,孟寒枝朝她轻轻一笑,转而走向床榻上的主母。施薇已经醒了好几天了,只不过因为身体还很虚弱,一直没法下地走路,只能躺在床上慢慢养伤。此刻,她看见孟寒枝来到她的床边,恨得咬牙切齿,可如今的她也不能对孟寒枝做什么,暂时也不能对孟寒枝出手了,要是失了老爷和老夫人的信任,那就得不偿失了。

孟寒枝端起桌旁的药碗,白瓷的勺子盛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递到施薇的唇边,笑道:“母亲,女儿费尽心思跑到药店去给您买了药,现在女儿来服侍您喝药吧……”

话音未落,施薇便“啪!”的用力一甩,将药碗打翻在了地上,黑褐色的药汁溅到孟寒枝的裙摆上,施薇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泛起红晕,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眼里的怒气仿佛实质化:“你来干什么?!给我滚!!!”话罢,施薇精疲力尽的喘着粗气,孟柔芝连忙走过来安抚着主母,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冷冷道:“孟寒枝你走吧,既然是你陷害的母亲,现在又何必跑来假惺惺?”

看着地上破碎的药碗里还剩了一些药汁,孟寒枝弯腰拾起,依旧眉开眼笑的望着施薇母女,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径直走向施薇,孟柔芝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孟寒枝一把大力甩到地上,孟寒枝迅速捏起施薇的脸颊,春风满面的笑道:“母亲,女儿只是想尽尽孝心而已,您怎么不给女儿一个机会呢?来,张开嘴把药喝了,不然这瓷碗碎片割伤了母亲,可就不好了。”若是只听声音,恐怕还真以为孟寒枝是个给主母尽孝的好庶女。这时施薇已经吓懵了,她没想到孟寒枝竟然敢这样对她,她怎么敢!而且孟寒枝看起来温婉柔弱,却不知怎么的力气奇大无比,抓着她脸颊的几根手指仿佛铁钳一般,捏得她生疼。

孟柔芝也吓傻了,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她怎么能做得出来?!不过区区庶女,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孟寒枝笑得一脸温柔,就着碎碗口给施薇硬生生的把残余药汁灌进主母的嘴里,施薇一直挣扎着,可想起孟寒枝的话,害怕把自己割伤,挣扎幅度也不敢太大,就这么被孟寒枝强迫着喝了下去。见施薇乖乖喝了下去,孟寒枝面上笑意更浓:“母亲若是早这样乖乖听话,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母亲一定要安安静静地养伤,不要想着跟女儿玩什么其他把戏,那女儿也一定会安安分分的不会打扰母亲休息。”

看着笑意盈盈的孟寒枝,施薇心中窝火不已:“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寒枝攥紧了施薇的手,笑弯了眼:“当然是解药。”早在一开始,孟寒枝就已经知道她跟常氏都被施薇下了慢性毒药,只是她服用的时间短,不易觉察,可常氏却是终日流连病榻,已经出现了些薇症状。跟甄氏合作之后,她还让甄氏专门调查了这件事情,果不其然就是施薇做的,所幸是有解药的,孟寒枝拒绝了甄氏的解药,她要亲自来问施薇要。

施薇一怔,慌忙道:“什么解药,没有解药!”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下毒的事情?这件事是她亲手做的,不可能有人知道才对啊!

孟寒枝使劲捏着施薇的手,笑道:“母亲不要跟女儿装模作样哦,女儿只想要解药,你给了女儿,女儿今后绝不会来打扰母亲。”

施薇吃疼,无奈的点点头,吩咐呆在一旁的孟柔芝找了解药,拿给孟寒枝,孟寒枝拿着药瓶左看右看,忽地掏出一粒药丸,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往施薇嘴里塞。无视两人惊诧愤怒的目光,孟寒枝笑着离开:“母亲总得验验药,女儿才知道您是不是在唬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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