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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情事

蒹葭苍苍难为霜

苏府。

“你给我好好待在府里,哪儿也不许去!若是再执迷不悟想着去找大皇子,休怪为父打断你的腿!”相貌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面色微沉,盯着跪在地上的苏珞怒骂道。

一旁站着的秀雅娴静的夫人开口:“好了,我来说吧,老爷,你这样讲她怎么会听得进去?”

见自家夫人开始有些恼怒,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苏珞的父亲,苏家家主,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对女儿放出那样的狠话。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才是最狠的那个,苏大人轻拍着苏夫人,温柔的劝慰:“夫人别生气,都怪为夫不好,你消消气,千万别把身子气坏喽!”苏夫人秀眉轻皱,沉默不语。

跪在地上的苏珞实在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明明是被抓来挨骂的,可谁知道自己还莫名其妙被恩恩爱爱的父母闪瞎了眼,再想想自己情场失意,真是如同寒冬腊月被人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浑身上下刺骨般的寒冷。即使看惯了父母这么多年的恩恩爱爱,苏珞还是会觉得非常羡慕。或许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自己母亲那样幸福的女人吧。

苏珞还在愣神之际,苏夫人便半蹲着伸出手,将苏珞从冰冷的地板上牵了起来,笑着摸摸她的头:“珞儿,母亲知道你为何会如此迷恋大皇子,母亲也是过来人,也是如你一般大小成长到如今。你从来不愿跟父母亲说说你的心里想法,父母亲如何能够理解你呢?当初我和你父亲就不该将你一人扔在苏府。如今我们想补偿回来,可是好像找不到办法了。好孩子,告诉母亲,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会努力去理解你的,相信父母亲好吗?”

一直憋在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地砸到苏夫人的手上,苏落死死低着头,不愿去看苏夫人,浑身上下却微微颤抖着。他想守住自己在父母面前最后的骄傲和自尊,不想在父母亲面前哭泣。苏大人叹了口气,伸出手拍拍他的头,又抚了抚苏夫人的发,出了门去,只留苏夫人和苏珞在房里。苏夫人温柔的拍拍苏珞的背,苏珞一抬头,便撞进一双温柔静谧得仿佛能包容万物的眼眸,这强大又温柔的目光暖暖的照在苏珞身上,她的鼻尖又开始酸酸涩涩,泛起一片潮红,苏夫人笑着拥抱了她,不似往日的严厉,原来母亲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苏珞这样想着。

苏珞哑着嗓子,从苏夫人跟随苏大人带着她大哥四处求医,独留她一人在苏府时的孤寂说起,到他儿时迷路回不了京都被大皇子搭救,再到跟大皇子玩耍的少年时光,再到如今对大皇子的痴缠眷恋。苏夫人始终温柔地笑着,听完苏洛的所有讲述,这一双柔情似水又饱含真诚包容的双眸中,好似藏着一片星辰大海。苏子彧公子的双眸,大概就遗传自他的母亲吧。

苏夫人轻轻擦掉苏珞晶莹的泪花,抚摸着他铺满后背的乌发,轻柔道:“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对我依旧如初吗?那真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去主动贴着他。我知道自己喜欢他,可我不会一股脑的去对他好。傻姑娘,你要先好好爱惜自己免费的东西终归让人觉得廉价,只有独一无二才会让人想要爱惜。况且,咱们苏家家训里写着的,凡苏家子弟,一律不得与皇室通婚。若你执意要跟大皇子在一起,那出了苏家,族谱里是绝对会把你除名的,即使你父亲是族长,他也不能偏心于你。母亲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考虑,皇室子弟,可并非如你表面所见到的那般美好。”

苏珞皱着眉倔强的望着苏夫人:“可是母亲……”话未说完,便被苏夫人打断。

“好了!既然如此,那母亲和你定个期限,两年。两年之后,若大皇子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美好,那父母亲便不再干涉你。希望你能好好看清自己的位置,莫要让父母亲失望。诚然,大皇子若果真是个良人,那父母亲自然祝福你,不管你今后在哪里,你也永远是父母亲的宝贝女儿。”苏夫人正色看着苏珞,苏珞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点点头:“好,那就两年。”

苏夫人勾唇一笑,将苏珞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长发,方才温和柔美的笑容渐渐淡去……

虔清宫。

二皇子抱着四公主,一勺一勺的喂着自己的亲妹妹,虽说有些笨手笨脚,但是对比之前是大有进步。两兄妹可爱的小动作,逗得一旁的皇后吕姝笑逐颜开,乐不可支。见皇后娘娘心情大好,虔清宫里的丫鬟们也跟着偷乐。

四公主用完膳,便跑到皇后娘娘身旁,趴在她的腿,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皇后娘娘,软软的叫:“母……母后!”四公主软萌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周遭的人,这么可爱的小公主,谁不喜欢啊!只是想到之前,不知是什么贼人,将这么讨喜的小公主掳走,急得皇后吕姝差点晕过去,不过好在又被好人救了下来。一想到此事,虔清宫的奴才们都十分的愧疚,若不是自己照顾不周,也不至于让小公主经历这诸多磨难,索性皇后娘娘宽容大度,并未拿他们问罪,这才留了他们一条狗命。如今想来,还是觉得十分可怕。

二皇子商臻望着小公主笑道:“还是要多谢孟大人家的那个二小姐,本来儿臣都打算动手救小四的,可孟家那个二小姐眼疾手快,聪明伶俐,将小四救了下来。”

其实商臻那天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孟寒枝是如何解救小四的。对这个姑娘的聪明机灵也颇有几分感触。几次的事件都有孟寒枝的参与,不得不让他的母后对孟寒枝产生一些别的看法。不过从小四这件事情来看,孟寒枝就是个普普通通又不受宠的庶女,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故意接近皇家。

吕姝点点头,朱唇轻启:“是该好好感谢她,不过,可惜了,她只是个庶女。”吕姝其实是不太喜欢孟寒枝的,不知为何,他身上总是有一种熟人的感觉,让吕姝极其不爽的熟悉感。不过,孟寒枝是个聪明人,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这一点倒是令吕姝很是满意。

商臻疑惑的问道:“可惜?母后说的是?”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孟寒枝就保持如今这个样子也挺好,能够在孟府有一席之地,能够保护好自己的母亲,便足以。

吕姝摇摇头,笑道:“母后可惜的是,她不能成为你的正妃,因为她身份不配。”吕姝对于自己这个在感情方面过于迟钝的儿子,实在是有些无奈,明明这些天一直都在自己面前提到说要好好感谢孟寒枝,自己却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商臻闻言,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随即羞红了脸,摆摆手:“母后!您怎可如此说,儿臣现在还没有娶妻的打算。”如此说着,商臻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孟寒枝的面容,脸色愈发涨红。

吕姝一听他说到自己还没有娶妻的打算,便忧心忡忡的说:“如今你也不小了,看看你大哥,他都已经迎了四个妾室,六个通房了。而你呢?一个也没有。你让母后怎么放心得下?”

商臻皱着眉头,正色道:“母后放心,缘分自有天注定,如今的儿臣还不够强大,还不想考虑这些问题。如今考虑这些还操之过急,母后不必为儿臣操心太多。”

见他态度坚决,不肯让步,吕姝叹了口气:“那要不然,母后去请旨,让你父皇下旨将孟寒枝许给你做侧妃如何?”这么些年,吕姝也就见商臻对孟寒枝那个丫头比较特别,就连这么提一下,他都会害羞。吕姝确实是看不上孟寒枝的身份的,不过孟寒枝足够聪明,若是以后她的儿子夺储,有孟寒枝出谋划策或许会事倍功半,有这样一个助力自然是要好很多。所以给孟寒枝侧妃的身份,在吕姝看来,已经是极其给她面子了。

见自己的母后越说越过,商臻一脸无奈:“母后,您就别拿儿臣开玩笑了,儿臣现在真的只想好好努力当上储君,娶妻纳妾一事真的还为时过早,不过母后的话儿臣都听进去了,日后若有合适的人选,儿臣会主动告诉母后的。”

吕姝无奈的笑着:“罢了罢了,随你吧,不过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她深知自己儿子脾气如她一般倔强,也便不再多言。

出了虔清宫,商臻一个人走在回自己宫殿的路上,想着母后所说的,孟寒枝那样的女子要是真的成为他的侧妃,那会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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