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皆知晓,面前这两位公子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若是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蛇魅自然也知晓,但她却不知晓孟寒枝会作何打算,她想按孟寒枝的意愿来。
“哈哈哈哈。”那玄衣男子朗声笑道,清冷低哑的声音仿佛玉弦乍响,轻轻撩拨人心,只是笑声里不带丝毫笑意,反而冰冷如数九寒天。
“那寨主可就猜对了,前两个我都要。”
低沉醇厚的声音慵懒吐出,看向孟寒枝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孟寒枝却混不在意,淡淡道:“可以答应公子,但公子得等我把我的事做完。”
黎平急道:“小姐不可!”
孟寒枝垂眸轻笑,话语中的淡漠令人胆寒:“无论是帝姬之女的身份,还是天价帝国宝库,与我而言只是麻烦,不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岳椋目光一顿:“你在跟我们谈条件?”
淡淡的语气中暗藏杀机。
既知自己守不住宝库,自然是要讨点好处才能将东西给他,孟寒枝讨厌做亏本生意。
尽管扛不住眼前这玄衣男子的威压,也自知自己打不过,黎平还是上前护住孟寒枝作戒备状。
孟寒枝拍拍黎平,上前一步:“既然能不废一兵一卒就拿到帝室宝库,大家又何必大动干戈呢?”
玄衣男子抚了抚衣袖,绯色薄唇扬起清浅弧度:“小姑娘说的对,那来谈谈你的条件吧。”
“我要覆灭商氏皇朝。”
此言一出,室内如死一般沉寂。
小妍素心皆屏气凝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忍冬黎平则面色平静,这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蛇魅倒是好奇地看着孟寒枝,沉默半响见无人讲话,实在憋不住了:“商家怎么你了?是因为那个大皇子吗?”
见岳椋和那玄衣男子也看着自己,孟寒枝垂眸冷道:“是,但不止这些。”
蛇魅还欲深究,孟寒枝便朗声道:“公子意下如何?”
那玄衣男子轻笑,低沉的嗓音十分惑人:“小姑娘,我身边站着的可是你大卫朝岳椋将军,你这样讲,不怕……”
孟寒枝但笑不语。
倘若岳椋真的忠君,那便不会跟一个外国人出现在这里,还想要瓜分前朝帝室宝库。
“女人有时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
“是公子把我想得太愚蠢。”
玄衣男子眨眨眼,才道:“如此说来,你我还算朋友。”
朋友?
他也要覆灭商氏皇朝?抑或是想要大卫江山?
那岳椋将军也是吗?
想到这点,孟寒枝看向岳椋的目光多了一分探究。
那玄衣男子淡淡道:“正如你所想。”
得到确认,孟寒枝笑了起来,眼里的寒冰融化,泛起点点春水。
小妍素心第一次见孟寒枝笑得如此开怀,但那笑里却夹杂着些凉意。
蛇魅也没想到孟寒枝能笑得这么开心,打趣道:“覆灭商氏皇朝你就这么开心?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孟寒枝对蛇魅笑道:“前辈,我能做主吧?”
蛇魅眯着眼睛,打量着岳椋两人:“……当然,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我无权干涉。”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可要想清楚。”
帝姬之女,帝室宝库,这样的烫手山芋她可没把握牢牢捏在手心,今夜有岳椋两人,来日未必不会有其他人。
就她所知,商栾也极想要这帝室宝库的。
她隐隐有种预感,这大陆恐怕太平不了多久了。
玄衣男子轻笑:“看在你引得商君商臻大打出手的份上,我便暂且信你一信。”
孟寒枝心下一惊,心里对于这位“新朋友”又多了些新的认知,转而归于平静。
在场众人就连岳椋都猝不及防,眼也不眨地盯着孟寒枝。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段的女子,可谓他生平仅见第二人。
不过,岳椋的目光倏尔划向黎平,这又是何种势力,他想他需要好好查查了。
事情解决,玄衣男子便告辞:“既已解决,那我也不便留在大卫,小姑娘你若需助力,便去找岳椋将军。”
话音未落,人已离去几息。
蛇魅盯着门外,眸色暗沉。
黎平松了口气,才恍然发现自己后背已湿透。
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身上的威压与煞气仿佛从尸山血海趟过而来,令人胆寒。
黎平心里暗暗惊叹,还好此人不杀小姐,否则要是动起手来他绝无胜算。
室内静默几息,岳椋开口:“孟二小姐,这榻上尸体如何处置?”
这是要帮她善后?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看着岳椋孟寒枝打算放弃原本的计划。
不若把这事闹大一点,闹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
孟寒枝低低一笑,面上闪着明艳而诡异的色彩。
……
这场暴风骤雨一直持续到次日晌午才结束,凌云寺最顶峰的一颗百年大树都被劈得焦黑如炭,那滚滚雷声震得地地动山摇,惊得寺里人都不敢轻易出去。
寺里的香客们待雨初歇,便一齐去看那雷击木,听说雷击木乃天地至阳之气聚集而成,威力巨大,有镇宅辟邪之效,不少人琢磨着要花多少钱才能向寺里买得这块雷击木。
哪知雷击木还未能细看,便发现那上面僻静的院落里全是尸体,一晚上的大雨仍未能冲刷掉所有血迹。
“……啊!快!快来人!”
“快去请寺里的师傅来!”
“哎呀!这不会是被雷劈死了吧?”
“哪是被雷劈死的,你看这满地的箭矢刀刃,分明是被人给……”
“啧啧啧,也不知时哪家人这么倒霉!”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寺庙的住持还没来,人群之中便走出一个白袍俊逸的男子,招呼着手下上前查探。
“啊!是岳小将军!”
“此人是谁?”
“这可是忠勇侯岳勇的儿子,岳椋小将军,前阵子才回朝述职。”
“有岳将军在就好了!”
人群再次喧腾起来,岳椋充耳不闻,只皱着眉道:“诸位可知这住的是哪家的家眷?”
围观的人们面面相觑,悄声讨论起来。
一个手下查看了地上箭矢,上前报:“将军,这箭矢上写着字。”
众人皆好奇不已,但岳将军在,也不敢凑上去看,只见岳将军看过后紧皱眉头,悄声对那手下说了些什么,那手下遂离去。
寺里的住持这时也到了,急忙赶来,看到眼前场景似是极为不忍,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岳将军对主持行礼,问:“念礼大师可知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念礼还礼道:“贫僧记得,是一位姨娘和一位小姐,那小姐好似姓孟。”
岳椋还欲再问,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啊——”
众人望去,才发现雷击木旁竟卧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满脸血腥,全身漆黑肮脏,完全看不出来这衣服原有的模样。
岳椋连忙上前扶住这女子,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睁大的眼眶忽的滚出两行泪珠,紧抓着岳椋的手,颤抖着嗓子:“……求,求你……救,救救我娘吧!求你……”
一双杏眼里满是惊惶恐惧,有带了万分的哀求,看着众人揪心不已。
刚刚说完这句话,那女子便一头栽倒在地,岳椋急忙去扶,却见她后背插着一把长刀,众人皆倒吸一口气。
不过幸好长刀插得不深,岳椋眼疾手快拔了出来,惊得众人闭目不敢直视。
那一头有人大喊:“将军这有三个女子,还没死。”
手下把人抬出来,又泼水将三人弄醒。
那先醒过来的素衣姑娘,见着岳椋扶住的那女子,惊骇哭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岳椋正色道:“劳烦三位姑娘告诉我,你们这是遇到什么事?”
那最先醒过来的姑娘擦擦眼泪,颤着唇:“奴婢是回春堂的医女忍冬,原本陪着孟祈大人府上的三姨娘和二小姐来还愿,谁知夜半不过是去吃了个宵夜,回来便……”
说着便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