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已是到了午饭时候,我没什么胃口吃饭,只喝了碗粥,初阳同我在一处吃饭,阿曼又给西厢那边送些饭菜过去,吃过饭没一会子秦霄贤便来在我房门外:
秦霄贤姑娘,谷大夫,孟先生发汗了,方才醒了一下子,现在却又是昏睡过去了。
初阳闻言再三叮嘱我躺着便起身出门,我只歪在床头冲人喊:
悦卿你从架子上拿本书来给我。
初阳瞧了眼书架,扭头冲我笑:
谷初阳我瞧见有本儿《金瓶梅》你可要看?
悦卿呸!
我朝着她啐了一口,初阳笑得开心:
谷初阳让你躺着你便躺着,要哪门子书看。
说完自己去往西厢瞧孟鹤堂去了,我也无法,只得躺下,才躺了一顿饭功夫,阿曼一撩帘子进来:
阿曼姑娘,郭班主携夫人来了。
悦卿人在哪?
阿曼才进屋,正往西厢房去呢。
闻言我忙起身,唤阿曼与我更衣,草草将头发一拢便也赶往西厢,一进门瞧见初阳正和郭班主说话儿,张云雷立于班主身后正听着,周九良被搁在榻上睡着,郭夫人坐在床边欠身瞧孟鹤堂,我一进门几人都瞧了过来,秦霄贤在一旁道:
秦霄贤师父师娘,这便是卿儿姑娘了。
我上前福身:
悦卿晚辈卿儿,见过郭班主,见过郭夫人。
郭班主伸手扶我:
郭德纲好孩子,我们听霄贤说了,是你救了堂儿,我在此替堂儿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语毕郭班主竟是一拱手揖了下去,身后张云雷秦霄贤见状也随着深搭一揖,我忙伸手扶住郭班主:
悦卿郭班主这是作甚,晚辈担当不起。
才扶了郭班主,孟鹤堂忽的开始呓语:
孟鹤堂娘……娘……
郭夫人闻言上前一把抓了孟鹤堂的手,一手抚上孟鹤堂的脸,哽咽着道:
郭夫人我的儿,娘在呢,娘在呢……
郭夫人这一声“儿”喊得我眼圈都湿了,垂眸一时无语,初阳察觉我心绪不宁,只对郭氏夫妻道:
谷初阳孟哥儿适才发了汗,待晚间必可苏醒,郭先生莫要挂心,只是这会子哥儿身子虚弱,还移动不得,需在离尘轩养几日。
郭德纲有劳大夫,有劳姑娘。
悦卿郭班主客气。
孟鹤堂哑着声喊了几声娘,又睡了过去,郭夫人给他喂了些水,初阳在一旁将孟鹤堂情况告知,惹得郭班主眉头紧锁连连叹气,郭夫人在床前不住的抹泪,张云雷在一旁劝道:
张云雷姐姐,您同姐夫先回去罢,我在这儿盯着,待鹤堂醒了我定回家知会一声。
秦霄贤也附和着,郭班主上前拍了拍郭夫人的肩宽慰几句:
郭德纲堂儿既已无碍,夫人且先宽心,依我看,我们就先回去,让孩子们在这儿盯着罢。
郭夫人闻言一步三回头的随着郭班主走了,送走了郭班主夫妻二人,张云雷伸手抹了孟鹤堂额上的汗,叹一口气转头问我:
张云雷霄贤传话时说不要声张,可是卿儿已有了主意?
悦卿正是,我大抵已猜出了孟哥儿落水是何人所为,如今只等着他们先坐不住。
张云雷一点头,瞟了周九良一眼:
张云雷这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悦卿咳,他熬了一夜,我们劝他休息他执意不肯,只好叫谷大夫给他煮了碗药茶灌下去。
张云雷哑然失笑:
张云雷果真卿儿有法子。
再说那孟鹤堂这会子好容易发了汗,张云雷才给他擦了便又冒出来一层薄汗,初阳上前瞧了一回:
谷初阳发了汗便无事了,只勤擦着些,仔细别吹了风,勤给喂些水,再教阿曼新准备一床褥子被子,待孟哥儿发完了汗换上,大抵晚饭时候孟哥儿便能醒了。
阿曼应了一声扭身出去准备,我也上前站在床侧,伸手压了压被角:
悦卿好可怜见的……嘶……
一句话没说完我便觉手腕一阵剧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倒把那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围过来连声问我何事,我低头便看到孟鹤堂攥着我的手,口里又在不断的喊着娘,昏迷之中的人手没轻重,捏的极紧,可若他只拽我的手便罢了,他偏生拽的是左手,这两日采血都从这左手手腕处的刀口采,他没轻重的一扯,我只觉手腕几欲断裂,疼得我眼泪险些下来。初阳一眼就瞧明白了,忙伸手将孟鹤堂手掰开,将我手解救出来:
谷初阳怎样?
悦卿无妨。
我捂着手腕,只觉方才那一痛激得我起了一身的汗,不防备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露了出来,秦霄贤在我身旁站着,上前伸手就要扳我的腕子,我忙一躲,扯了袖子遮住纱布:
悦卿孟哥儿既已见好,我便也放心了,我身子还有些不爽,不好多陪,先回房歇着了。
说完只一福身,急急推了门回房,一撩袖子瞧见血渗出了纱布,又听见身后门响,一回头发觉是初阳,松了口气,将纱布扯了下来冲人伸手:
悦卿伤口裂了,你帮我来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