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挂,夜风习习,任怀辰倚着柳树,似乎等得不耐烦,便折了一截柳条把玩着。
栩栩刚走近,他便有感应一般抬起头来,张开双臂笑呵呵地迎上前。
栩栩连忙避开,秀眉微蹙,质问道:
栩栩你白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任怀辰甩着柳条,话里隐隐有些愉悦:
任怀辰别着急,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凌空画下法阵,便有微光笼罩二人。随后,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北走去。
栩栩想挣开他的手,又被他难得严肃的眼神吓了一跳。
每每遇到持灯的宫人,栩栩必然低下头,模样紧张,生怕被人瞧见。任怀辰瞧见她窘迫的样子,不自觉地扬了嘴角,故意取笑:
任怀辰地上又没有银子,你老低着头干吗?
栩栩狠狠瞪他一眼,心里愤愤难平,自从遇见任怀辰,她的生活就没有过好事。
他总是变着法子欺负她,叠好的衣服无故上了树梢,冷水兜头而降,都是常事。更有一次,脚下的路突然没了,她直接掉进湖里,他愣在一旁似乎吓傻了,好一会才想起救她。那时正春寒,湖水冰冷刺骨,他紧紧抱着她的时候,不知是太冷,还是害怕,双手不住的颤抖。
栩栩总觉得他是故意站着不动,但思前想后,也找不到他害自己的理由。
一路上,宫人仿佛看不见他们,直到堂而皇之地走人女帝的寝宫,栩栩才恍然明白,任怀辰施了隐身术。
烛火很亮,轻纱微掩,任怀辰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大声都不敢出,被他紧握的手也忘了收回。
徽宁女帝余伯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月人!
只见徽宁女帝一把掀翻茶杯,厉声呵斥,栩栩一下子心惊胆战起来。
余伯玄匍匐在地,姿态卑微:
余伯玄臣万万不敢欺瞒陛下,臣留住栩栩全是为了陛下。
水巽之国四面环海,此碧海极为奇特,任何东西落入皆会下沉,开国以来无人能够离开,相传唯有一祝姓巫师层曾渡海而来。徽宁女帝一心想看更为广阔的天地,而得到月人的双翼植于己身,就能飞越茫茫碧海。
余伯玄恳切道:
余伯玄臣怕贸然出手让月人逃走,便有意接近讨好,想谋得机会为陛下一取双翼,请陛下明鉴!
听见余伯玄说出这样的话,栩栩止不住浑身发抖,那个在寒风中握住她的手说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人,竟是有着这般歹毒的心肠,她还曾想常伴他左右……
任怀辰垂下眼,藏起翻涌的情绪,只是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