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点进了苏嘉琳的直播间。

　　“这家火锅主打的就是，哇，这个辣度，爱吃辣的老铁一定要来这家试试，”屏幕里苏嘉琳捧着碗筷吃得津津有味，“家人们动动手指点点关注，谢谢，谢谢宝子的小红心……”

　　“看起来好好吃。”系统的空眼眶子对着镜头发直。

　　大中午头子的，歆雨捂着肚子也觉得饿了，果然宿醉不是什么好习惯，她的脑仁子也发胀。

　　“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带你出门。”

　　她顺手把苏嘉琳的直播间推给了几个互关好友。

　　她家有猫，但眼下身处异世界，一时撸不到。

　　她在短视频软件上关注了好几个养猫的博主。

　　眼下一发过去，福敦敦的主人就回了个“比心”。这种亲而不密的网友关系让她觉得比较舒服。

　　「宝子，福福流泪了，是不是鼻泪管……你给她擦擦脸吧，她让擦么？」

　　「好好，抱回家来这些天眼睛都没有问题……我是第一次养猫，不太懂。请问怎么擦她不会反抗？」

　　呃……她想到自己家不让擦脸的猫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我们还还是加VX聊吧，D音上不太方便的。我问你养猫知识也方便。」

　　「先不用了……」歆雨仓促回复，手指上下翻飞，「我觉得这个界面挺舒服的。我先去吃午饭了，回聊。」

　　“你跑什么？”系统表示纳闷，“手机直接扔床上？差点都砸了。”

　　“养猫那个，就是她说住城南的那个女的她说想加我VX……好几次了。”

　　歆雨仰面一躺。

　　“周芯怎么没联系你？不去吃饭啦？”

　　“我本人不喜欢交际。何况，也没必要整天见面吧。”

　　歆雨觉得头脑发涨。

　　好像最近就那个傅薄俊就要被关进去了……他家有点人脉，先关进去再判死刑吗？

　　“对了……”系统插嘴，“你如果想改结局的话，最近多去幸福路转转为好。”

　　“去哪？”

　　“幸福路头上靠幸福山的那个位置。”

　　“不就是那个破烂城中村吗？”

　　去那里干嘛？幸福路尽头的丁字路口那边是一小片不算大的城中村，鱼龙混杂而且“红灯区”也在那里。

　　“你看过原剧情没有？”

　　“我从来不看耽丑，谢谢。”

　　系统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说剧情吧。这篇文除了攻傅薄俊和受苏柔柔，还有一个可怜的角色叫贾雪雪，是苏柔柔的后妈，本来是死老公的有钱小寡妇，被作者仇恨，写她被傅薄俊扔进红灯区当妓女，后来还把她给写死了。死法还特意‘别出心裁’，冬夜在红灯区接客结束在幸福路路口被泥头车撞死了。”

　　“就是网上‘泥头车创死’的那个梗是吧。”歆雨气得头疼。被这么着一气，她觉得自己的刚才的胸口闷也好多了。

　　“所以我希望，你……”

　　“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她简单穿了点衣服下楼扛车。

　　“好歹带我去……”

　　出了门她才觉得冷，云城的道路横平竖直，四四方方的田埂似的，冷风通行太顺利，冻得她瑟瑟发抖。

　　她蹬着自行车直奔幸福路尽头。几辆车子在这狭窄的地段堵着。

　　狭小的橱窗里放着蛋糕和摆件。

　　窗玻璃上结了一层雾气。

　　歆雨杵在行人匆匆的肮脏的街道上，双眼发直。这里好像并不是红灯区……是改掉了吧？十月底的时候的事儿了……

　　“你挡到我了。”一个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过去，正巧撞到她身上。歆雨往旁边挪挪。

　　“你，你是……宋寻？”那女人望着她的脸，也惊叫起来。

　　“你认识我？”歆雨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对了忘了问系统，贾雪雪长什么样？

　　“你不是傅薄俊秘书的闺蜜吗？我们见过。”

　　那女人似乎认出她来，脸上带着那种重逢的惊喜。

　　“你是……”歆雨努力眯起眼睛，试图从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当中找出这女人的身姿。

　　貌似穿越来，她就没好好找过。也许是为了避免太侵犯宋寻的个人隐私……

　　“贾雪雪啊，苏柔柔的后妈啊！”

　　她脑海里浮现出某次的家庭聚会……

　　那是贾家集团还没有落败的时候，是参与了一场傅氏集团高层聚会时，宋寻坐在大圆桌靠“下”的位置，这一桌除了主人家傅薄俊，还有周芯和刚毕业的苏柔柔和他爹、他后妈贾雪雪。宋寻真和贾雪雪见过面。

　　怪不得系统都没拦她。

　　它没告诉她贾雪雪长啥样。

　　“啊，啊，是你……”

　　歆雨哑火了。

　　“工作太忙了，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那女人跑进肮脏的公共厕所。

　　她好半天张不开嘴。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一路狂蹬回到家里，刚好系统在冰箱那对着她的“储备快乐源泉”大吃特吃。

　　“回来啦？”系统含糊不清，“咋样？”

　　“贾雪雪貌似没去……你查查是不是我改变了剧情导致她的剧情也改了？”

　　“好吧……”系统不情不愿地放下薯片，花盆里传来开机声，表示要工作了。

　　“不是大姐，”歆雨吐槽。

　　……啊不是，当时不是那个谁提出来要取消红灯区的吗？而且冯笑也是有在搞救助事业的。真是后知后觉……白跑一趟。

　　“你给我点时间我查一下，贾雪雪不是npc，她的剧情能查到的……”

　　“你还查啥啊这不都是已经给她们那什么……”

　　反正现在给这群皮条客定罪已经是既定事实，她后知后觉没反应过来，这一趟白出去挨冻了。

　　也是她有点激动的缘故……这畜生作者写什么倒霉女配角被车撞死还玩梗……

　　这群网络小说作者，一写到什么资本主义社会，一写到灯红酒绿就必须写到什么红灯区，写女人们出卖浦西，往身体里插入带着HPV病毒和陈年污垢的男人的肮脏器官，写她们心甘情愿，写她们穿着性感内衣或性感晚礼服扭着身体纳入男人的脏东西以此来获得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实当中女人已经重复了几千年，从春秋时期那个卑劣的管仲就开始了的苦难居然还要被该死的小说作者们写成心甘情愿。

　　而这群耽丑的作者好像也喜欢让她们看不惯的女角色最终当伎女，她们咋不跟这些倒霉生在她们笔下的女角色换换？

　　“不好意思我忘了……皮条客已经都被抓起来了，现在的红灯区已经被买下改造成工厂了。”

　　“不怪你，我也状态不好。”歆雨打开冰箱看看，好在还剩下一小包牛肉。应该能撑到第二天出去采购。

　　等明天再去看看是否剧情是这么发展的吧。她现在身份是平民，如果要干涉剧情的话她也确实得思考周全再去……

　　在等到下一个早上之后，她火速冲骑着自行车跑去了幸福路城中村。

　　老远便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喊叫和乌泱泱的人头。歆雨赶紧猛蹬几步，一脚刹车在游行队伍旁边贴着。

　　一群浓妆艳抹的男人和一群休闲服装的男人在那里举着牌子，抗议取缔红灯区、闝倡入刑。队伍里居然还有穿着淘宝三流情趣服的女人举牌子……怎么，她们觉得出卖自己与全体女性的社会地位来获得性病是什么好事情？妄想从剥削女人的行业里分一杯羹？

　　这些人打砸工厂，殴打工人，管理员出面阻止，被泼了一身的臭鸡蛋和交配行为润滑液。它们冲进工厂，破坏机器，性骚扰正在工作的女人们，在墙上涂抹各种各样侮辱女性的涂鸦。

　　“有病……”歆雨扶额。

　　到底是什么人需要倡业？到底是什么人需要合法强暴女性来获得那一点点的成就感？闝倡入刑真是轻了。

　　现场乱了，警察紧急过来维持秩序，这些男人躺倒在地，举着牌子大骂不止，还有几个男人领来了穿情趣服的小女孩列队游行……

　　“你们他爹的老畜生什么时候死？”

　　歆雨在一边围观，眼睛扫着那些游行的男人看哪个比较好收拾，等下解救“人质”的话打起来得揪着一个打，不然更容易吃亏……

　　“你们疯了吧，让小姑娘穿成这样！”她已经弯下腰，准备窜出去出手了。几个大妈吵嚷着凑上来，把那几个小女孩挡在了身后。

　　“臭婆娘管什么闲事？下去下去！”看着像领头的一个男人上来驱赶大妈们。

　　这下大妈们也怒了：“你们成年人随地发情就算了，爱怎么发情怎么发情，嚯嚯小孩算什么本事？”

　　“我草拟吗！”领头男的小弟一声大骂，抡着防暴棍就跳起来了。

　　被当目标的那个大妈气沉丹田，一下给他“怼”出去，这小弟还没反应，一声尖叫滚到一边去了。

　　“我们今天闲事管定了，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别牵扯娃娃！”游行的男人们一拥而上，几个大妈当即把小孩们挡在身后，趁机会几个警察也举着防暴钢叉上来围在大妈们外圈。

　　歆雨看了会儿，蹬着车子回了。

　　“怎么样？”系统问。

　　“都乱套了我嘞个豆儿。”她摇摇头，“现在一群畜生开始嚯嚯小女孩了，搞什么支持红灯区的游行……游你爹呢，没红灯区会死？”

　　“可能是吧。”系统语调听起来闷闷的，“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明明都攻受相爱了，作者还要写红灯区呢？”

　　“喜欢写红灯区的女作者可能幻想自己是个妓院老鸨吧，被游行批斗执行枪决的那种。”歆雨仰面往沙发上一躺，不知道是该先庆幸还是先开骂。

　　庆幸正常人也还是有的，可目前状况不是太乐观……

　　她能为这个做点什么？发起反色情运动？

　　她侧过身体，点开手机无聊地刷小游戏。

　　苏嘉琳的剪辑视频发布了，饭搭子们在群里讨论哪家餐厅更好吃。眼皮下沉……她刷了会儿抖音，敦敦的主人又发消息，想加她的VX方便沟通。

　　“我不喜欢微信。”她短短打下这么几个字，睡过去了。

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