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原委其实要追溯到林意欢和柳肃言差一点儿就生离死别的那天晚上,那个突然出现在林意欢眼前的神秘人,也就是刚才的“柳肃言”,准确地来说,是柳肃言的生身父亲,青麒君。
不过,青麒君似乎对父子相认没什么大兴趣,只是多看了两眼与他长相七八分相似的柳肃言,便直接切入主题,向林意欢这个故人--姑且算做故人吧,向她大致了解完情况,一锤定音道:“你先去,我和他随后就到。放心,依我对赤凤那小子的了解,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林意欢自然先去引赤凤君出来,至于这二人,原本就是父子俩,青麒君和柳肃言合而成一人,再假装自投罗网,跟着赤凤君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接下来的一连串换来换去的小动作,自是不必多提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青麒君在这儿,那么现在待在芝兰殿的当然就是真的柳肃言了。
青麒君救了那两人和林意欢出来,向林意欢一点头道:“分头行动。”又向那三个护法道:“你们三个先去和赤凤会合,我的事他还不知道,记住别和他起冲突,想办法拉拢他过来,这些事……先别和他说了,说了他也不一定想听,也不会相信的。”
三人同声应道:“是。”雨和忽然出去又回来一趟,手里提着守在门口的那两个黑甲士兵,往狱里一丢,拍了拍手,青和便一挥手将那两人变作自己和风和护法的模样。林意欢看了看眼前四人,道:“那您是和我一起去找……肃言会合吗?”
青麒君看着她刚刚出来的那间狱牢,道:“不,我留在这儿,会一会他。”说话间,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已经变作了林意欢的模样。
林意欢本来还以为芝兰殿是在擎顶山瑶华宫的那个芝兰殿,谁知半路被司徒璟瑶截了道带到一个空阔的山洞里,才知道,此芝兰非彼芝兰,而是郑肃寂仿照瑶华宫的芝兰殿把内部布置得一般无二的一处魔宫内的宫殿。
进去时,柳肃言正独自背对芝兰殿门口坐着,依旧是坐得端端正正的,看得林意欢直想问他这么一坐一天到底累不累啊,摇了摇头,见司徒璟瑶没有出声提醒的意思,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抬手在柳肃言肩膀上拍了一下,顺势勾住他脖子坐在了他旁边,歪头看了看他,大咧咧地道:“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想我不想?”
柳肃言不答话,眼睛似乎也没往她脸上放。司徒璟瑶在他二人身后道:“师尊,弟子去殿外守候。”
林意欢扭头去看,却见司徒璟瑶在不停地向她眨眼睛,她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他便忽地严肃了神情,只听柳肃言沉声道:“嗯。”他如释重负,无声轻叹一息,忙不迭转身出去当门神了。
原来瑶华宫的芝兰殿,就算规模没有主殿浮羽殿高大,但毕竟是作为一宫之主的寝殿,再小也不会小到哪儿去。如今,这个仿制的芝兰殿,大小陈设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却让林意欢嗅到了一丝“空阔不胜寒”的意味,无他,单是柳肃言那副冷冰冰的态度就够她受得了。
林意欢略一思量,明白过来司徒璟瑶刚刚向她使劲眨眼睛是什么意思了,便又勾住柳肃言的脖子让两个人离得更近了些,如果让外人来看到两个相同模样的男子这样,不知道又要有什么传奇故事流传千古了。可林意欢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息均匀地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柳肃言的气息稍稍急促了一些,一双无神的眼睛微微一动,向着林意欢所在的地方,猝不及防间,那双眼睛大睁开来。
林意欢的一吻轻轻慢慢地印在柳肃言的唇上,轻轻地雕琢着他的唇角。本来林意欢以为这样浅浅地吻一吻柳肃言,就可以当作是一种道歉礼了,毕竟自己来是要和他商量怎么出去的,可谁知她这么轻轻一吻之后想分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柳肃言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后去了,另一只手压着自己的肩膀,压得自己半面身子都动不了,他这样两只手固定在自己身上,这一个吻只有更深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肃言才终于松了手,林意欢转身靠在他身上,眼前一阵阵发黑,额头上的一根青筋突突直跳,当真头晕目眩。缓了好半天,林意欢舔了舔水润饱满的嘴唇,悄悄探头去看了看柳肃言,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便硬着头皮翻身坐好,故意扳起了脸,道:“不许再生气了,听见没有?再说,我让你好好留在那家客栈里,不是为了你吗……”
她后面一大段准备好的理论还没出场呢,柳肃言便坚决地道:“不。”
林意欢话头被他一噎,不好再继续下去。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会再让你为我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一次,都不行。”
看他说得十分严肃认真,林意欢也不好意思再拿那些话来做借口,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呵呵干笑了两声,然而这笑声却突然戛然而止了。
殿外正当着门神的司徒璟瑶高声道:“师尊他已经睡下了,稍晚一些,大概就会醒了,到时璟瑶来禀与师伯,那时师伯再过来……”
郑肃寂一声冷喝道:“让开!”
从外殿到内殿不过几十步,芝兰殿内殿的布置又一向简单得很,除了床榻屏风这些没什么大用处的东西,连一口能藏人的箱子都没有,更可怕的是,这个芝兰殿有的这张床还是个实心的,现在想躲也没地方躲。
林意欢转着眼睛四处搜索,从高阔的穹顶到平坦的地面,就没有个能藏人的地方,除非她能像青麒君那样,和柳肃言合为一体……
忽然之间,林意欢脑中一闪,她看了看柳肃言,似乎柳肃言也想到了,于是,两人的目光便双双转向了一直在身下坐着的这张床上,在其上他们的身后,正平平整整地放着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