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未散,艳舞又聚,徒增倾城凉薄意。飞阁流丹,掩面轻笑几分惆怅起。公子多情,于锁凝眼中,都是自堕之人。红尘路远,人世沧桑。她自视已斩断情丝,孤高傲世。却无意中被年少的他惊羡流年,冷袖拂香,月光如水,竟有了他几分的温柔。
那一年,落雪纷然,年少轻狂。只一眼一瞥,她的一颦一笑,坠入心间,再也难忘却。鹅黄色裙角惊扰了眼中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一介少年郎,江湖浪子。墨发青衫,清逸俊朗,目光流转的那一刻。方知一见锁凝终生误,却非虚言。罢了罢了,误便误了。
阖上窗门,往事历历心头涌。
慕容泫百花局当日,并未见得锁凝真容,但他知她在。在京城高处建了高楼,名:凝渊阁,扬言七日后,邀醉寐轩锁凝姑娘跳第一支舞。说是请 ,却必须得去。
夜幕降临,星河低垂。此番的凝渊阁,几近豪奢。一时多少豪绅齐聚,更是三教九流之辈齐聚。
楼内,更是辉煌无比。大堂中央,是积了水的水台,周围更是座无虚席,人人都在期待锁凝的惊凰舞。一珠帘后面放了一紫金木琴。
“跟我走!”千云令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锁凝,说道,拇指死死按着寒光剑剑柄的一颗宝石,剑欲出鞘。是的,他担心,担心一舞倾城之后,锁入候府,从此陌路。
锁凝看着远方,不语。她怎会不知他心中所忧,转身微笑道:“若此次你能当个路人,日后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你知道,我……”
“正因如此,我才会这样说。”锁凝不等千云令说完,便打断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一个眼神,就这样看懂了。
“好,我听你的”千云令落寞的低下头,转身出了凝渊阁。
寻常酒肆,清酒穿肠。
趁着夜幕,兮陌染悄然离宫。路转溪桥,忽现酒旗飞扬。
“阁下可是遇到什么麻烦,竟狼狈至此”兮陌染要了一坛烈酒 ,在千云令对面坐下。
千云令抬头一看,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与昔日初入世事的自己倒有几分相似。只是眉间多了一丝女儿情。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拔开酒塞,开怀痛饮。“一朝天涯惆怅客,怒发冲冠为红颜……哈哈呵呵”放下酒坛,袖子一撩,擦净嘴角。
兮陌染这才看清楚,原是个清朗俊逸的公子。何故伤心到此。若是能助他化去烦恼,也算是行善积德一桩,日后升仙也易了。
“你的不如意之事,或许我可帮你化解”兮陌染端起酒碗,故作高深的说道。听闻他方才所念诗中,有红颜二字,语气哀怨,心下不知作何,竟觉自己与他有几分相似。
“我的结,呵呵……无人能解”千云令摇摇头,笑着说道,喝了这么多酒,却毫无醉意。
“爱而不得,是何由彻?”兮陌染不知何故,此言竟是本能般的,脱口而出。
千云令放下酒,:“你可知,何谓情,何谓爱?”
兮陌染摇摇头
“见她时,便觉神清气爽,心生欢喜……。不见时,山如她,水如她,凡万里山河皆似她。……再见时,山为山,水为水,可周遭万物皆为她而生。”千云令解释道,目光闪闪发亮。
“原似这般,得见此人,我定将他拿下……只供我一人欣赏。”兮陌染略微有些醉了,毕竟这凡人之躯,比不得她自己的。
“你不懂,既是喜欢,又怎会让她受了委屈,只好放由她去”
“我护得了他……,定……定不会让他受屈,若是别人伤他,必将……其挫骨扬灰”兮陌染义薄云天的说道,拳头紧攥,一拳砸到桌子上。
说完,又悻悻的坐下,悲语道:“可我喜欢的人想要我死!”
“呵!今日听说凝渊阁有宴,我欲去讨杯酒吃,你可去。”一廖发老朽言道。腰间挂了个酒葫芦,杵着梨木杖蹒跚而行。
酒肆老板收拾收拾桌台,“嗨!听闻锁凝姑娘会在那里跳惊凰舞,这人生得见几回啊!这摊我也不收了,我与你同去。”言罢,二人相挽,缓缓向灯火通明处隐去。
兮陌染听了,看着千云令“我也去,告辞了。”这锁凝不知是何尤物,一向贪这财物的凡人也不顾财了。
“阁下,莫慌,随我来!”
兮陌染跟随千云令从窗户上跳进一所雅间,珠帘外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千云令坐在紫金木琴前,挑拨琴弦,咚咚综综的声音便如山间泉水叮叮咚咚流出。
兮陌染拿出玉笛,见千云令充她点头,好似是告诉她可以吹。
千云令不知兮陌染吹得如何,反正,若是吹得不好,也正合他意了,他只待有谁能搞砸这次宴会。
“我只吹前奏”
闻言,千云令点点头。
琴声戛然而止,笛声便出。其声如黄莺鸣谷,空灵传响,倒是令人耳目一新。琴声又起,不似之前清澈。
君九龄和君子言坐在光线不好的暗处。看着眼前的景象,君九龄放下茶盏,笑语道:“你最近为何总爱往这些风月场所走动”
君子言听着琴声,手指跟着韵律在桌上击打。“我说过,我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灵修莫再猜疑”
君九龄一把握住君子言不安分的手,“灵均,我知道你所做一切皆为我,可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之中”
大堂中央,锁凝于积水潭之中腾空而起,发丝未湿,却水珠四起。一身蓝紫薄纱,双腿若隐若现。玉臂轻抬,一双眉眼带笑。薄纱遮面,却不碍风情。忽然,云袖中寒光剑一闪,锁凝侧身一现。剑锋绕转,婉若游龙,衣袂飘飘,水花翻飞,让人眼花缭乱。
坐在高处的慕容泫顿时被惊了,知道她舞艺天下独绝,可没想到……。
“这,不像是惊凰舞啊!”酒肆老板言道,这惊凰舞,被人翻跳了百十遍,他自认再熟悉不过了,可锁凝跳的,竟无一步是。
“哎!管他呢?好看就行”老朽痴于杯中之酒,无暇顾及。
舞毕,大堂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时,琉璃珠帘碰撞的声音。
“啪……啪……啪……”慕容泫鼓掌三下,人们才算回过神来,顿时掌声雷动。
“多谢各位赏脸观看,这是小女子新编舞曲,名弱水三千”锁凝微微颔首,谦逊的说到。
“赏”慕容泫冷冷的说道。
不时,一位小斯就端着一杯香郁淳美的酒送上。
兮陌染虽在幕后,但也闻得这酒,香气袭人。不觉舔了舔唇。
“好香啊!”看向千云令,见他眼含冰霜,寒气逼人。再看锁凝,忽然想起了那晚……。莫非这台上之人就是他的心上人。无妨,帮了他,也算功德圆满了。
“锁凝从不沾酒,恐负了大人的美意”
“这酒,酒性不烈,况,仅半杯而已,美人如此推辞,不知何意。”慕容泫不悦的说道,转了一圈拇指上的扳指。“不如,把面纱去了”
台下一阵躁动,听闻锁凝惊为天人,但从无缘得见,今日,果不虚此行。
“看来是不愿在众多庸人面前展颜,无妨,我已让人备好鸾轿,到府上……一叙”慕容泫步步紧逼,非要为难锁凝。
看着缓缓抬进来的鸾轿,这台下向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这慕容,是想就此将锁凝姑娘劫了去”
“呵!谁看不出来呢?这慕容虽未涉足官场,但在京中势力不容小觑啊!我看锁凝姑娘啊!哎!……”
千云令一听,面色铁青。看得出来,他在忍。
兮陌染见状,悄悄走了出去。爬到楼顶最高处,大声嚷到:“哟!我说又是那个不要脸的浑物又在乱咬人。原是冤家对头啊!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厚颜无耻啊!”
“来人,拿下。”慕容泫目光一聚,号令左右,这是他的地盘,岂容外人撒野。不过,梁上之人,似曾相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