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的壁画有的地方已经斑驳脱落,但依然色彩鲜艳,线条优美,不难想见当初的盛景,杜若好奇的举着手电凑上去看,张日山见她有兴趣,也不吵她,由着她研究。
壁画上画的像是一组记事图,有旌旗猎猎,有车马鲜明,最后还有仙气缭绕的亭台楼榭,杜若看了看问道:“副官哥哥,这画的是谁?”
张日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你数数他拉车的马。”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杜若惊讶的道:“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这是周穆王?”
“嗯,就是周穆王。”
“那这个就是西王母了?”
“嗯,”张日山长眸闪过一丝晦暗,声音低沉:“《穆天子传》上说,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之间。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周穆王见西王母求的其实是长生。”
周穆王姬满是中国古代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帝王之一,他是西周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在位55年间发生过很多在现在看来无法解释的事,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他和西王母之间传奇的故事。
“那他求到了吗?”
“怎么可能,”张日山神色复杂的摸了摸杜若的头发,笑道:“你刚才念得那两句诗前面两句是什么,忘了?”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是了,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长生,有的只是世人的贪念罢了。开疆拓土的秦皇汉武,勤政治世的唐宗宋祖,哪个都没有逃脱求仙访道的路,但如今留下的不都是三尺孤坟一抔黄土。
“那西王母呢?真的有这个人吗?”
提到西王母,杜若敏锐的发现,张日山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晦涩复杂,他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人是有的,但是长生……”
他是张家人,知道的肯定要比别人多些,但他并不认为那种恐怖骇人的状态就是长生,若人一辈子只能以那样的状态活着,那他情愿不要那样的长生,事实上,若是有选择,他甚至不想要张家人所谓的长寿。
张日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杜若皱了皱眉轻轻推了推他:“副官哥哥,怎么了?”
张日山回神,对上杜若担忧的神色,勾唇安慰性的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杜若看他情绪不好也不再问,只听话的跟着他走。
这里面光线很暗,杜若就着强光手电的亮光看到张日山领着她站在墓室正中的棺木前才放开她的手,“在这儿等我。”
杜若听话的点头,看着他半跪在棺木尾部在摸索着什么。
据张日山说,这里只是一处衣冠冢,所以棺材并不大,但还是用了最讲究的金丝楠木,做功也极精致,棺材上画的似乎是一幅升仙图,一个盘膝而坐的人神情虔诚,在他面前的半空,悬着一颗硕大的宝珠,散发着熠熠金光。后面一幅画画的是这个人把一堆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连同宝珠一起投进了一个丹炉里,随后丹炉炸开,宝珠裂成了三块。
杜若来不及细问,就见张日山细长的手指点在中间一块最大的碎片上,只听“咔嚓”一声,棺材正前方地面发出一声轻响,两块青砖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描金盒子。
张日山没有急着把盒子拿起来,而是牵着杜若换了个方向,随手捡了个石子在盒子侧面轻轻一敲,青砖内忽然飞出两支短箭,正插在方才他们站着的位置,与此同时,盒子周围似乎还弥漫出一股青白色的烟雾,围绕在四周,很久才散去。
待烟雾散尽,张日山这才走过去把盒子拿起来,打开上面金色的明扣。
没有什么地动山摇,也没有流光溢彩,盒子里黑色的绸布上放着一块像珍珠碎片一样的东西,见他没有戴手套什么的,杜若胆子也大了,伸手拿起来托在手心里:“副官哥哥,这就是随侯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