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比失忆之前不知要淡漠多少倍,除了商量汪家的事外,也就梁湾能跟他说两句话,跟他说话最多的是吴邪和解雨臣,毕竟针对汪家的计划都是他们在安排,但唯独对着她,一句话都没有,甚至目光都极少看着她。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是针对吧,现在的张日山,脑子里只有古潼京和针对汪家的计划,其他的时候大多是沉默的,仿佛和这个世界全然没有了联系。
这些日子,张日山逐渐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八十多年前的老九门,也想起了如今九门的几个小辈,他记起了佛爷夫人,记起了二月红,记起了狗五爷,记起了齐八爷,记起了解九爷,甚至记起了陈皮和小满,却唯独不记得当年红府有个叫杜若的小徒弟。
他忆起了所有人,唯独忘了她。
杜若闭了闭眼,笑的苦涩,副官哥哥,你善待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却唯独对我残忍。
杜若刚知道他这种状态的时候愣怔了好一会儿,张日山现在的情况,才是正常的吧,就像老九门原来的故事,那个没有她存在的故事。
就连他现在的淡然和寡言也是,如果她根本没有出现过的话,那张日山一定老早就是现在这种状态吧。
不记得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
最怕说书的人乱改离分,演戏的人入戏太深,最寂寞便是一梦初醒,方觉自己原不是故事里的人。
原不是故事里的人……
就像大夏天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这个认知足以让杜若从头凉到脚。
苦涩过后是浓浓的疲惫,疲惫到一句话也不想说。
从那天开始,她开始学着面无表情的对待张日山,她的师父是二月红,戏可以演的很好不是吗?
张爱玲曾说,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如此这样,不如隔岸看花,云淡风轻。
可是她和张日山经历过那么长的岁月,一起走过那么多路,她已经再没有办法去隔岸看花,再也不能云淡风轻。
所以,就这样吧……
后天就是九门商讨出的清缴汪家的日子,今晚新月饭店住了很多人,但不知什么原因显得出奇的安静。
尹南风从张日山的门口走过,淡淡的瞟了一眼里面的人,脚下一步不停的走过去,推开旁边的房间。
杜若正坐在窗下对着窗外出神,尹南风看着她这幅淡然的样子有些生气:“他们两个就在隔壁,你就在这儿坐着看着?”
杜若转头看了看她,神色平静,不见一丝难过,“不然呢,我能做什么?他现在不记得我。”
张日山现在想起来旧事,他原本就是一个心防很重的人,对于陌生人有多防备,他们都是知道的。
尹南风皱了皱眉道:“你陪着他经历过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那个女人,她凭什么?”
她顿了顿,转头吩咐声声慢:“慢,去告诉那个老不死的,他一个人在我新月饭店白吃白住也就罢了,请不相干的人出去!”
声声慢虽然面色有些纠结,还是点头应是,准备出去,杜若苦笑一声叫住她,转头看尹南风:“南风你这是何必呢。”
杜若垂眸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淡淡一笑:“你认识他多久了,这个人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意见。”
再说了,杜若自嘲一笑,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人,哪里还用问凭什么。
手机亮起,杜若拿起来看了看,朝尹南风摆摆手:“我二哥找我,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