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大型的橙色推土机,它推倒几排枯木头,晃晃悠悠地朝我们驶来,最终停在我们面前。
车上坐着的无疑是宰师。
不一会儿,推土机又启动了,它直接开到溪里,把溪里的砂石土砾石头都挖掘起来,堆在溪中内,五分钟内,推土机都在重复着一个动作。看得我们都一愣一愣的。
这是在干什么?
“轰轰轰”推土机从溪里驶到岸上,溪中已经出现了一条砂石堆起来的路。
宰师从推土机上一跃而下,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到地上,两把握着的屠刀闪着森森白光,“时间已经到了,你们看着办吧。”红色的眼睛在他脸上仿佛闪着血光。
“真相即将揭晓。”宇琦蹲在石头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宰师。
什么真相?宇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管浩,你可以摘下你的面罩了。”宇琦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冰冷,眼睛直愣愣地瞟向宰师。
宰师迟疑了五秒,就五秒,分毫不差。五秒后,他把手中的屠刀往地上一扔,然后慢慢揭开了自己的神秘面纱——微微向上晓的头发此刻被蒙得有些凌乱,英俊的面孔下有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高鼻子下面的几根胡渣已经长长了,显然有一段时间没剃胡子了,嘴巴自然闭着,没有一点笑容……管浩,他真的是我认识的管浩吗?那个一直嘻嘻哈哈的管浩与我眼前略显沧桑的管浩判若两人。
我的脑子都快“炸”了,宰师是管浩,这太没道理了吧,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好吧,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管浩坐到一旁的石头上,把真相娓娓道来。
二十七年前,管浩出生在云头村。那时,这里是个非常美丽的村庄,有山有水,人们过着安逸的日子,如同世外桃源。但是管浩出生一年后,一个老板一支工程队来到云头村,这样的生活节奏很快就被打断了。他们在此地进行大力开发,滥砍滥伐,不断向溪中排放废水……起初还好,云头村的生态破坏还没那么严重,但是到了后期,云头村的生态环境严重破坏,溪水变浑浊了,植被也越来越少了,山间开始产生了雾气,把云头村蒙上了层诡异的气息。
村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部分村民的饮用水都是直接从溪里提取的,可是水被污染了,村民们还是继续饮用,日复一日,一些疾病陆续发生在村民身上。
村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必一,早就与率工程队的老板多次协商,可惜老板的眼中满是金钱与利益,他早已被禁锢住了,任村长怎么劝怎么说,他依旧按着工程进度走下云,满脸不屑。
眼见村里的医院人满为患了,一波一波的村民被送到医诊,村长内心一痛,一口咬定——你们不走,那我们走。于是和老板斗争失败的村长带着一部分村民离开了村庄,剩下的村民被村长多次劝说后,还是没有离开的欲望,村民只好摇头叹息地走了。
一岁大的管浩什么都不懂,他只能默默看着自己的父母一天一天倒下。
“管浩?”这位年轻的母亲抚莫着孩子的脑袋,心如刀割,“妈妈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呀?”刚刚学会说话的管浩从口中生硬地吐出了几个字。
“浩子,妈妈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浩子花,让浩子上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中学……”几滴泪水从年轻的妈妈脸上流下来。
“妈妈……”
或许是母子连心吧,两个人哭成了一片。
“浩子,要不要睡觉?跟妈妈躺一下……”
就这么轻轻一躺,管浩并不知道这是他和妈妈最后一起睡觉了,妈妈在悄无声息中永远离开了管浩。
“阿妤!阿妤!”
爸爸焦急地喊着妈妈的名字,把熟睡中的管浩惊醒了。
“阿妤!你不要吓我,阿妤!”爸爸使劲摇着妈妈,手上的青筋暴起,满头大汗。
一旁的管浩吓哭了。
爸爸一把抱过管浩,只能放弃妈妈,反过来安慰他,“浩子不要怕,妈妈睡得太死了,爸爸叫不醒她。浩子不哭,浩子不哭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孩子来到市孤儿院的门口,怀中的孩子正在熟睡,均匀的呼吸声让这个年轻人轻轻一笑。不过三十的他早已满头白发,嘴边的胡子非常凌乱。一直没去剃,再说他也剃不起胡子,一个家族贫困的农民想都没想到哪一天会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剃须刀。
年轻人摸摸孩子的额头,将一块玉佩轻轻裹在孩子的被子中,然后轻声说道:“浩子,爸爸在世的日子不多了,请不要怪爸爸不能把你带到大,你是管家的人,走到哪都不要忘了你的妈妈——林妤洁,她在生你的时候差点难产而死;也不要忘了你的爸爸——管奕,他,他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送到这里的。等浩子长大了,我相信浩子不会让我失望的,他一定会是个保护家圆的人。”说完之后年轻人为了不惊醒孩子,非常非常轻地将他放到门口的阶梯上,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孤儿院的门打开得很突兀,一个人快速走出来,往年轻人离开的方向望去,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地面上只有一些被风吹落的叶子。
十天后,传来了管奕死亡的噩耗。
孤儿院的院长是位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是她亲手从门口抱来了管浩。也是她供管浩生活的一切费用。刚来孤儿院的管浩总是哭闹,他把整个孤儿院搞得乌烟瘴气,要不是院长老太太每天费尽口舌地劝说,管浩可能会把整个孤儿院弄炸了。
管浩一天天长大,他一天天走出了离开父母的黑暗。等他成年的时候,他跑遍了整个城市寻找父母的下落,最终得出了一个消息——父母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患重病离开了人间。为了这个事,他不吃不喝熬了一个星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大学的日子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度过的,回孤儿院的日子很少,不过一出校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孤儿院,慰问一下孤身一人的老太太,可惜老太太的年纪大了,一天不如一天,在那段时间里,管浩一直陪在老太太身边,直到她安然逝去。
后来,将近身无分文的管浩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要不是因为他认识了欧阳雨馨,他可能中途就辍学了,是欧阳雨馨在暗地里帮管浩支付了大学的一切费用。当然,这些都是与欧阳雨馨正式交往后,管浩才知道的。
有一天,他无意间查到了家乡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就是那件事让自己的父母间接死亡。
吴欲风就是当年率那支工程队的老板,他毁了整个村庄,毁了大部分村民,也毁了自己的父母。他有个儿子,叫吴玄。
得知这一消失的管浩只接把一个啤酒瓶捏碎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到现在都不知,总之那时的复仇之火已经点燃,一个可怕的复仇计划诞生了——与那支工程有关的人通通都得血债血还。
为了执行这个计划,他整整等了两年,把所有相关的人都列了出来,足足有一百多号人。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管浩开始了他的杀人计划,地点就在事情的发源地——云头村。
不仅仅只是杀人那么简单,他开始研制病毒,如果杀人计划不成功,那就执行第二个计划——病毒SF(实际上就是利用尸腐病毒杀人。)
实际上管浩同步进行了这两个计划,甚至以极其残忍地方式对待这些尸体,剖腹,挂肠,掏心……
直到现在。
知道真相的欧阳雨馨无力地靠在树上,“不,不,不可能……”
“雨馨啊,接受这个现实吧,宰师就是你认识的管浩,管浩就站在你面前。”管浩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嘻嘻哈哈的模样,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管浩。
欧阳雨馨险些摔倒,幸好管浩及时扶住了她。
“你放开!别碰我!”欧阳雨馨把管浩往前一推,但他并没有推动管浩。
“雨馨……”没等管浩把话说完,就听“啪”一声,一个耳光扇在了管浩的左脸颊上。
“这是替赵雅打的。”
紧接着又是“啪”一声,这一个耳光扇在管浩的右脸颊上。
“这是替方媛打的。”
管浩没有反抗,一脸深意地望着欧阳雨馨,“你想打就打吧,我不会反抗,只要你开心就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动手打我吧?三年了,你终于打我了。”
欧阳雨馨伸起手,她的动作僵在半空中,满眼泪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到地上,“你骗了我们三年了,没想到我认识的管浩是个变态杀人狂魔。”
“雨馨啊,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的时候吗?那个下午,你在校园里散步,官二代徐恩不停拿石头砸你,你一脸幽怨,管自己继续散步,可徐恩还是一直拿石头砸你。我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教训了一顿,也不管他是不是徐恩了,结果几天后,等着我的就是一群人的围殴,呵呵,虽然把他们打败了,但我先后被校领导和警局叫过去了。本来我在学校是没立身之地的,可是你总在背后默默地帮助我,这些我都知道,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女人呢?”
欧阳雨馨默默地流着眼泪,没有说话。
管浩轻叹一口气,“记得我刚去HS公司的时候,董事长把我叫了过去,他竟然是我的大学同学何小俊,你说这是不是很巧?是不是巧得不能再巧了?更巧的是你正好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还是这里的副董事长,呵呵,三个熟人聚在一起,真是意外。那时的你可比大学成熟多了,浑身的董事长风范。还有那一次,你被慕容的人绑架了,还是我根胡权连夜对战,才帮你解困,那时你失忆了,让你想一点东西你就头痛,还是我给你讲了个较长的故事,你才慢慢记起一些东西。”
欧阳雨馨捂着嘴巴,放声大哭起来。
管浩微微一笑后,轻而语调柔情似水,“你应该没忘记那个只属于我的游乐场吧,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是去年情人节的夜晚,你把整个游乐场都包了,就是那个池滨公园,你特别喜欢去的一个公园。每当你感到伤心和心情烦躁的时候,你总会去那里,一个人散散心,我也总会偷偷跟在你后面,看着女强人“脆弱”的一面,顺便保护你的安全,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总共去了一百零六次了,包括情人节的那个夜晚。我想你包下公园的那个夜晚一定是下了血本吧,只属于我们的那个夜晚真的是我最难忘的夜晚,是我一辈子都不曾想过的夜晚。”
“你在旋转木马上对我说,“管浩,如果哪一天我们能骑上真正的马跑在草原上,那该多好。”是的,那时我告诉你很快就能实现,我也发誓过今年夏天会带你去内蒙古,可是……恐怕是做不到了。你也在高大的摩天轮最顶端对我说过,‘管浩,你看到了吗?原来我们的城市夜景是这么美,高楼大厦这么多,还有……你看!那不是我们的公司吗?HS公司,我大楼外面亮着白灯的那个……’哈哈,当时你都激动地跳起来了,结果头撞到玻璃上……哈哈哈,我笑了很久很久,你一直板着脸,直到我们降到最低点……唔……我又有点想法了,哈哈哈……”
“我们的交往是开心的,但也少不了伤心。我们欧阳雨馨是神人,她可以冰山美人和情窦初开的少女之间任意切换,不可否认,你没当一个演员真的太可惜了。就像在公司里,你真可谓是个‘不会笑的董事长’,对任何人都一样,对我反倒更是冰冷,我就想不通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可是我想了两年半,总算想明白了,你是在更好地培养我,更好地让我一步一步走到公司的领导地位。嗯,为了公司,为了事业,也为了我,你真的拼尽全力了,有你这样的董事长,HS公司肯定会越来越辉煌的。”
“我开始忏悔,为什么一个这么好的女人没有好好珍惜,而去沾花惹草呢?你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而我就是败类,时不时跟你吵架。你生活和工作上的负担已经够重了,而我却给你雪上加霜,给你精神上带来了太大的压和,这些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我走后,请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管浩一脸凝重了看了眼欧阳雨馨,见她靠在树上不停流着眼睛,他轻叹一口气,走到宇琦身边,“宇警官,用手铐帮我铐上吧。”他已经伸出双手。
酸甜苦辣的曾经真的非常耐人寻味,听着听着,我真的非常感慨。
“胡疑,我的鼻子真的好酸啊……”凌欣拉着我的手,被眼前的气氛感染到了。
“非常完美!”一位不速之客的身影从树林中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