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给我了

　　“我不会和任何人联系，你知道他们做事情的习惯，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要想活得自在点，这里也许还更好一点。”张起灵道。

　　吴邪道：“但是时代真的变了，你从这里走出去，不会有任何人来迫害你，当年的机构已经没了，大家——大家都在赚钱。”

　　“不可能，时代会变，但是那东西不会变。吴三省，你何必骗我。”

　　“嗯哼，我想先讲个故事。”我竖起一根食指，看着他们都看向我，“从前有一个独自在大山里待了三十年，你们猜怎么着？他变成了一个野人，神志不清，话也不会说，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个人类。”

　　“没错。”胖子也道，”别装了，在这种地方，你一个残疾人就算有万般的本事，也不可能待那么长时间，还保持这么清醒的神智，人要是一个人过的时间太长，别说说话，连听懂别人说话都成问题。”

　　张起灵发出了几声很古怪的笑声，像是抽风机一样，然后道：“难怪他们会一直找你，除了你身上的秘密之外，你的观察能力也不错。”

　　“事实上，我也发现了。”胖子道。

　　不过并没有人理他，吴邪摆头示意胖子不要说话，张起灵就道：“我能活下来，是因为当年队伍的向导把我救了回来。那个村子里很多人都看到过我，他们以为我是疯子。我只和老向导有一些联系，他会带一些食物上来，我用一些东西和他交换。”

　　“就是你杀掉的那些人的东西吗？”胖子道。

　　“你说的老向导，就是盘马吧？”吴邪问他。

　　他点头：“不管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座山里埋的东西，都不应该被世人所知道。”

　　“其他人后来怎么样了？”他继续问道。

　　“好问题。”我知道吴邪一定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就代他回答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总之……都不太好，后代也饱受那些事情的折磨，几乎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张起灵好像是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模样，这个时候，吴邪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提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起灵愣了一下，抬头。吴邪继续问他道：“你们当年运进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气氛有些紧张，吴邪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那应该是因为他戴着一张面具的缘故。

　　“我不知道。”沉默了半天，张起灵终于开口了。

　　吴邪和我叫换了一个眼神，这第一个问题算是问对了，信息量包含的也挺大，比如说考古队的目的的确不是考古，以及，第一个问题没有引起他的怀疑，那么后面的问题就会保险很多。

　　“你不知道？”吴邪问张起灵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张起灵说道，“一层瞒一层，知道的人恐怕不超过三个。如果我们知道，也许我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忽然抬头，“这件事情不是你们‘陈情派’提出来的吗？你们也不知道？”

　　“嗯。”吴邪点了点头。

　　“弄了半天，原来谁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过，我很快就会知道了。”吴邪说道。

　　张起灵发出了几声几乎不算是笑声的声音，没有接吴邪的话，只道：“当年你是不是预料到了结果，所以没有加入我们？”

　　“这种结果还需要预料吗？”吴邪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你的人参与这件事情呢？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说上面已经不管你们了，你就绝对不应该再来这个地方，这说不通。”

　　“事情有了其他变化。”

　　“是因为那些老外吗？”

　　“其实，是为了一个人。”吴邪说道，“张起灵。”

　　张起灵忽然就笑了起来：“不可能，你在开玩笑。”

　　“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回到这里来，是为了我？”张起灵道，“放你的狗屁。”

　　吴邪整个人都愣住了，如果没有面具的话，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笑，不过其实现在这个状态就有点好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最近的笑点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

　　主要是怕吴邪崩溃，我马上上去拍了吴邪一下，说道：“三省，看你说的，话都不好好说，还让他误会了。”

　　“怎么？”张起灵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他伸手狠狠拍了吴邪一下。倒不是因为我力气不大，让胖子来拍，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想继续住在吴邪那里，我下手太黑，没个轻重，要是把他背上拍出个掌印来，我怕等我睡着之后吴邪会报复我。

　　胖子这一掌很有效果，吴邪立即回了神，我也也继续道：“三省要是真的还记得你，就不会在一开始这么震惊了，毕竟你也没有那么重要，我估计三省早就忘记了，顶多还知道你是谁罢了。”

　　我说着看了看吴邪，张起灵就道：“我想也是，吴三省嘛，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

　　“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居然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呢？”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吴邪得到更多的信息，同时也能让我勾起这一部分的回忆，但是显然后者好像不太行。

　　“我们的名字没有意义。和你们‘陈情派’不一样，我们不可以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所以，我在这里也许还比较好。你们觉得我变成了这样很惨，但是我想想，也许还是件好事情。”张起灵道，“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们都要牵扯进这件事情来。”

　　“确实是因为张起灵，不过不是因为你这个张起灵。”我道，“是另外一个张起灵。”

　　这个张起灵“哦”了一声，一点儿都不惊讶：“他们又找到了一个？”

　　我之前和胖子说过这个情况，他大概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主要就是我在和张起灵说话了，胖子负责拉着吴邪，免得他继续被巨大的刺激给刺激到魂游天外。

　　张起灵顿了顿，就道：“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他们在全国找了那么多叫张起灵的过来，最后能留下的，也不过是我一个而已。看样子，这个计划在我‘死’后还在继续。”

　　我听着有点儿怪异的感觉，并且觉得我的脑子好像也有点儿凌乱了，正在把各种线索剪切拼贴起来，不过这一部分，我做的肯定没有吴邪好，因为现在，我简直也要疯逑了。

　　“恕我直言，我们要找的张起灵，才算是真正的张起灵，这个组织找那么多张起灵过来，不过就是想要找到一个他的替代品而已。”我道，“不过很显然，你们当中，没有一个可以做到。”

　　接着，我就把闷油瓶的传奇事迹讲了一部分，着重讲述他有多么多么牛逼，顺便加上了一些我的牛逼事迹来，最后告诉他，我们就是来这里找他的过去的。

　　这个张起灵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才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看向吴邪，吴邪就指了指脚下：“就是你说的那支已经死了的队伍里。他现在在山里，胖子说，在……在一面镜子里。”

　　“你犯了你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错误。”张起灵忽然道。

　　“什么？”

　　“你马上就要失去解开一切秘密的钥匙了。”张起灵道，“唯一的一把钥匙。”

　　“为什么你确信他们一定会死？”

　　“总之他们一定会死，这已经确定了。我要是告诉你原因，你一定会觉得还有机会，这只会给你平添麻烦。”张起灵顿了顿，“可惜了，想不到这个秘密还有机会被解开。”

　　“如果你去救呢？”胖子问他。

　　“比你们机会大一点，但我是不会进去的。不过，我可以送你们进去。走吧。”

　　“怎么？你打算让我们死在里面，这样你就不用亲手杀了吴三省？”我问他道。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忽然道：“或许我错了，不是唯一一把钥匙，还有你，所有人穷尽一切都要找到的人，如果你没有失去那些记忆，或许你能够解开这个秘密。”

　　“嗯……我当做夸奖吧。”我道，“那么，我要告诉你，如果我进去救他们，我一定会把张起灵平平安安带出来，毕竟——”我转身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已经把他卖给我了。”

　　“可是你好像还没给钱。”胖子道。

　　“因为张起灵本来就不是你的！”我又补充了一句，“是我的。”

　　“这个问题可以在找到他之后再讨论。”吴邪打断了我和胖子的话。

　　“如果你没有失去记忆的话，救出他的机会，会是最大的。”张起灵忽然道。

　　“那么，我也要说，就算我失去了记忆，我救出他的机会还是一样大。”我看着这个张起灵，“因为我还是我，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从前能够做到，现在，照样能够做到。”

　　胖子问道：“如果我们平安出来了，你会杀死三爷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变数已经出现，即便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又或许我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