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涟向来是个很能适应现状的人。
既然已经做了,那也不想去后悔了,更何况这烂摊子,他不想接也得接着了。
惹了一套乱子,平白收了个重伤之下奄奄一息还中了毒的徒弟,他这下不能偏袒白之了,当着贺清源的面“教训”了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徒弟。
所谓的教训,无非就是装模作样的拍拍脑袋,训斥一番,再赶去屋子里学习《百草经》。
反正这事儿白之也爱干,他就一点儿处理徒弟的负担也没没有了。
他素来爱干净,所以抱着沐七这种活计就落到了贺清源身上,不过他刚刚被自家大师兄黑着脸说了一顿,也不敢再表现的多么不乐意了。
就当是给白之闯的祸擦屁股了。虽然说确实如此,但韩清涟还是有些郁闷。
他怎么就为了忽悠司徒寻给自己惹了个这么大的烂摊子!!
果然他最讨厌无决门的人了,更是讨厌那个大长老,没有之一,是最讨厌!
好容易给那藤椅上躺着的可怜鬼上好药,韩清涟便轻飘飘的在一旁练剑。
他自是不喜欢去读书,又怕闲下来被贺清源唠叨,只能寻个借口让自家大师兄回去。
韩清涟装模做样的耍了耍长歌,抱着长歌金灿灿的剑柄,面色凝重。
长歌是他的神兵,熔在骨血里的,唯一的。
他实际上并不喜欢这柄无鞘长剑,剑刃倒是薄如蝉翼锋利无比,只是这颜色实在是素白的很,难看至极。他有时候会经常寻来一些金子,熔炼成金汤,把长歌剑柄淬上一层耀眼的金黄,可这柄剑似乎并不喜欢那些颜色,每次淬炼好了,过不了两三天便会重回素白的样子,着实烦人的很。
他还想教育教育这把剑,却忽然听到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实际上那脚步离的并不近,不过他作为一峰之主,自是有些实力的,怕是这司卯峰方圆五里发生的事情,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韩清涟才回头看,果然看到一个人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白发蓝眼的少年问他:“师尊啊,你看见我兄……”声音渐低,未说尽的话在看到藤椅上面目不堪的孩童时憋了回去,少时又道:“这……这……这怎么!!韩奉你怎么虐待同门弟子!!”
他一着急,师尊都不喊了,身后的尾巴都炸了一层毛,面色惊恐的看着沐七:“你怎么还不毁尸灭迹,是等着别人上门来查么!”
韩清涟默,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徒弟解释一番,他说是白之干的,一向崇拜自己哥哥的白念会信么……
不过讲真的,若是白念会信,他也自是不想解释的,他摇了摇头,面色温和的道:“勿慌,不过是下山办事捡来的,看他过的艰难,便寻了上来。”
这话模棱两可,并没有表明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不过白念也不关心这些,他对陌生的人向来看的开,可是稍后又琢磨出点不对劲来,山下修士那么多,百草峰的峰主医术更是天下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怎么偏偏就被他师尊给整到清寒草屋来了,韩清涟性子冷,向来不关心是是非非,用他的话说就是:“天下需要解救的人多了,管的了一个,怎管的了成百上千个,若是给他他们希望又将他们推向绝望,那救人的意义何在,无非让人更痛苦罢了。”
他韩清涟,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不像是一个会救人的人。
一个不太成熟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白念看了看沐七有些不堪入目的脸,颇为嫌弃的想到,他师尊可是个看脸的人,更是极其喜爱干净的,先不说这弟子模样如何,单单就这浑身死气,他都不觉得韩清涟会再起收徒弟的想法,真的是看一看见就觉得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