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宫——
楚乔淳儿。
今日兵变之事下朝后便在宫里四处传的沸沸扬扬,听到消息的楚乔不顾身孕担忧的一路跑到蒹葭宫,元淳看着楚乔跑过来倒是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扶住楚乔。
元淳阿楚,你小心些,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楚乔看着元淳平安无事才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责怪道。
楚乔淳儿,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挺宫里的人都在议论此事,我都不知道。
元淳你现在怀着孩子,我怎么敢告诉你这件事让你担心呢,而且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而且我这不是也没事嘛。
元淳一边向楚乔说着话一边把扶着楚乔坐下。
楚乔看着元淳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楚乔幸亏没事。
元淳笑着伸手轻抚楚乔微隆的小腹。
元淳这个孩子怎么样?可有闹你吧?
楚乔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楚乔这个孩子很好,很乖。
元淳看着楚乔用以往从未有过的笑容抚摸着腹中的胎儿,念及楚乔和宇文玥之间那道永远跨不去的鸿沟忍不住开口问道:
元淳……阿楚,你和宇文玥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听到元淳的话楚乔脸上原本即将身为人母的笑容,变成了带着无奈和不得不妥协的苦笑。
楚乔淳儿,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如我一般没有父亲。
世人皆道:女子本柔,为母则刚。但同时刚强如楚乔这般刚强的女将军,也会因为这个突然而来的孩子变得柔软起来。
采薇娘娘,大魏清河王和王妃来了。
元淳快请。
元嵩与蒙枫也是闻讯而来的,他们夫妻二人看到元淳安然无恙也松了一口气,顺便也给元淳带来一个从大魏传来的消息——魏帝驾崩了,听说魏帝死时身边还放着那件沾了白笙血的九重白纱衣。而夫妻二人明日一早也要赶回大魏奔丧所以来向元淳辞行,毕竟这次一别兄妹二人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听到魏帝驾崩的消息,元淳略微失神随后心中涌出伤感,不管魏帝曾经做过什么,但他始终都是疼了元淳十几年的父皇。她始终记得自己八岁那年不慎入水,高烧不退,是身为帝王的父皇罢了朝亲自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还命人填了宫里所有的池塘,她始终都记得父皇对她的好。
当天晚上,元淳命人准备好了贡品和香烛纸钱在院内遥祭魏帝算是尽了最后的父女情分。而萧策虽然也因为萧洛的死伤感不已却没有再如当初一般醉酒痛哭,而是振作起来陪在元淳身边,现在的夫妻二人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为了彼此谁都不能先倒下。
第二日萧策上朝后元淳就带着李大监去了凤仪宫,昨日元淳命人把魂不附体的姚太后带回凤仪宫暂时软禁起来。凤仪宫的大门被人推开,坐在凤仪上一身素衣的姚太后失神的抬头看了眼元淳,短短一日姚太后却苍老了许多,原本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再也不负往日那般雍容华贵,只剩下一个心如死灰的妇人。
姚太后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元淳李大监留下,其余人都退下,没有本宫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众人领命告退。
元淳本宫没心情看你的笑话,只是来告诉你当年关于已逝的临川武烈王萧琰的死因的,这些年你应该一直都认为是先帝害死你夫君的吧……
元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姚太后冷笑一声。
姚太后难道不是吗,要不然那么多将领为什么只有我的夫君战死。
元淳李大监,当年的事情你是再清楚不过了,你来给太后娘娘讲讲当年的事吧。
李大监是。
李大监太后娘娘,当初那场战争中先帝不慎中了敌人的埋伏,先帝本想与敌军拼死一搏,是萧琰殿下自己从身后打晕了先帝,换上了先帝的披风不顾大家的劝阻执意要去引来敌军。
姚太后你……你说什么?
李大监还记得萧琰殿下最后对奴婢说了一句话,他说陛下是大梁的君主不能有任何闪失,而他身为高祖皇帝嫡子能为大梁江山与百姓战死,是他的荣耀。随后便毅然决然的引来了追兵,陛下醒来后龙颜大怒立即带兵去寻找萧琰殿下,最后找到的只是萧琰殿下被万箭穿心的尸体。
姚太后不敢置信的指着李大监嘴里不停的说着:
姚太后不……不……你撒谎……你撒谎……
李大监太后娘娘,奴婢一个阉人有什么好骗您的。
李大监您以为当初先帝为何不顾诸位朝臣与贵族的反对立您为后,因为萧琰殿下手里的往生营在贵族中树敌太多,这些年若不是有先帝护着,您和萧洛殿下又是怎么能活到现在。
姚太后无力的从凤椅上跌下。
姚太后不……不可能……不可能……
元淳临川武烈王萧琰一世英杰,死亦是忠烈,而你这个妻子却与他背道而驰,不仅下毒弑君还妄图发动兵变颠覆朝纲,还亲手杀了你们唯一的孩子萧洛,你还有何颜面再以其妻自称。
姚太后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元淳冷笑一声极为残忍的说道:
元淳呵,死太便宜你了,有时候人活着比死还要痛苦万倍,本宫要让你余生都活在悔恨中度过。
元淳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从那日之后姚氏就彻底疯了,几年后姚氏疯病发作趁宫人们不注意打翻了烛台,大火烧了整整三日,姚氏与那座富丽堂皇的凤仪宫一起化为灰烬。
在燕洵要离开大梁的前一日,元淳主动约了燕洵在城楼上见面,燕洵登上城楼便看到元淳站在城墙旁眺望远处,这里的位置十分优越,站在这里眺望整座城池的风光都尽收眼底。燕洵缓缓走到元淳身边。
元淳燕洵哥哥,你来了。
燕洵我明日就要走了,此去一别我不知要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元淳转头看着燕洵真诚的说道:
元淳仲羽也好萧玉也罢,她们都是好女人,你既然娶了她们就好好带她们,还有你的孩子们,别再想着我了。
燕洵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元淳看着燕洵说道:
元淳燕洵哥哥,我知道我劝不动你,我说的话你听听就好。还记得当初你从九幽台上下来我到天牢去看你,那时你毫无生气,我为了让你活下去才让你把复仇当作信念。可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我才知道生命有多宝贵,你活下来不容易,如今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去,你就当以前的燕洵死在九幽台上了,换个身份,以后好好为自己活一把,好吗?
燕洵当初那个燕洵本来就死在九幽台上了。
燕洵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正好与刚下朝就赶来的萧策擦肩而过,萧策看了眼燕洵离开的背影随后走到元淳身边。
萧策你刚才与他说了什么?
元淳没什么。
萧策伸手轻轻抬起元淳的下颚,佯怒的说道。
萧策听说你昨日去了一趟临川王府,给朕封了一个淑媛带回来安置在了含章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就这么想把朕拱手相让?
元淳伸手拍下萧策的手,笑道:
元淳你想什么呢,我可没那么大度。
萧策自然明白元淳必然事出有因,心里也极为疑惑。
萧策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元淳詹子茗已经怀了萧洛的孩子了,我也想到父皇当初所想的,萧洛掌管往生营多年树敌无数,若是想让他们母子二人平安无事,只好出此下策,今晚你就去一次含章殿,一月后我再让御医去给詹子茗诊脉,如此等这孩子出生便是我大梁的二皇子。
萧策原来如此。好,我知道了。
元淳不过,我们话说在前面,你去就去,但你要是真敢临幸詹子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元淳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威胁道,萧策笑着揽住元淳的肩膀调笑道。
萧策皇后娘娘这么厉害,朕哪敢啊。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元淳靠在萧策的肩膀上,二人依靠在一起并肩看这天地浩大江山繁华。
江山如梦,往事如云,过尽千帆后方可知,真正所求的只不过是一双彼此紧扣的手和彼此依靠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