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润玉……知罪。是润玉……认贼、为母,害母神身负重伤,天兵折损。一切皆因润玉所起,一切罪责润玉一力承担,毫无怨言。只是……洞庭君狼子野心,意图谋反,可这些,与洞庭水族无关,他们只是还未教化的孩子,不知这其中的阴谋诡计,更不会做了意图颠覆我天界的帮凶!"
撕心裂肺的痛楚毒蛇一般一点一点啃噬着润玉的每一寸血肉,他每吐出一个字,胸口便如同被人狠狠的剜下一刀,淋漓的鲜血淌过那千疮百孔的脆弱心脏,润玉强忍住这锥心之痛,咬着牙将违心之言一字一句缓缓吐出。
润玉"不知者无罪,望父帝开恩,放过那些无辜的孩子!"
润玉奋力挣脱了天兵的束缚,将额头狠狠的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
大殿中央的清雅玉莲纹饰中央逐渐染了赤红的血色,如同开出了腥红的花蕾。润玉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只是不停的哀求着太微放过洞庭水族,放过……那千千万万个同他一样与亲人生离死别的鲤儿。
水神此时反倒十分佩服润玉的胆识,此举无异于虎口拔牙,润玉却不惜违逆天地之主也要保洞庭生灵周全,当真是个心怀苍生的可塑之才。水神终是不忍见润玉如此自残下去,便向前一步说到
水神爸爸:"陛下,当初太湖一役龙鱼族被屠戮殆尽,微臣实在不忍太湖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故留下了簌离公主,将她送去洞庭做了一方水君。这千百年来,洞庭湖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之貌,这一切全仰仗簌离公主宅心仁厚,收养了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将他们抚养成人。簌离公主虽犯下了谋逆之罪,但其治水有功,即便不能相抵,也望陛下能念及她的功绩和往日的情分,网开一面,放了那些无辜的孩幼童。"
水神难得的给太微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太微心中微微一震,原来他最为倚重的水神也不愿再将自己的决定奉为圭臬,难道他这天帝当真要做的如此不安稳么?!
天帝太微"水神,本座向来感念你当初的鼎力相助,事事皆要思虑你的谏言才肯决定。只是唯独这次,本座心意已决,水神不必在此多费口舌!"
水神爸爸"陛下三思!若是陛下能够放过那些无辜稚童,臣定会教导他们遵从天道,绝不会再倒行逆施、行反叛之事!若是陛下一意孤行,连这些孩子也要屠戮殆尽,那么天下人该如何看待陛下,陛下又要以怎样的姿态自处!当初臣留下簌离公主,也正是考虑到了陛下的一世圣明,切莫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毁了今后立足之地!虎毒尚且不食子,还望陛下开恩,免除夜神死罪!"
太微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可埋藏在锦袖之下的双手却不自觉的不断收紧,微微颤抖着几乎捏碎了骨头。
璇玑宫
锦觅今日被莫名其妙的禁了足,拘在水镜之中无聊透顶。水神爹爹说他就去上个早朝而已,可这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上个早朝便是数月的光景,这谁受得住呢。幸亏扑哧君这家伙还算守信,一句"扑哧君六界最美"便叫他这仓皇逃窜的小蛇给召了回来。
眼下早朝还未散退,这璇玑宫中空无一人,锦觅更是苦恼万分。
彦佑知晓锦觅的心思,他如今靠锦觅身上的龙气罩着没有被天兵发现,内心却依旧忐忑不安。他未见上主母最后一面,待他赶到之时只余下满地的断臂残肢与灵力冲击留下的巨大沟壑,空气里的血腥味道充斥着彦佑周身每一个毛孔,他明明是一条冷血的蛇,却突然觉得最是冷血无情的是那人人向往的九霄云殿。
天后已视锦觅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留在那脆弱的水镜之中已不再安全,倒不如送到天界,有润玉和水神护着更为周全。
至于他这"临阵脱逃"的不孝子,如今既然来了,便已不惧死亡。哪怕是去劫法场、当替罪羊,只要能护主主母唯一的血脉,任何代价彦佑都愿意付出,毫无怨言!
锦觅"扑哧君,你今日好生严肃,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锦觅见彦佑站在原地入定一般不言不语,饶是她再神经大条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异样,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言语之中更是夹杂了几分急促。
锦觅"是不是小鱼仙倌出事了?!爹爹走的也很匆忙,神情严肃,连平日里不问朝政的临秀姨也跟着去了……扑哧君,到底是不是小鱼仙倌他……
锦觅忽的从床榻之上站了起来,蹙着眉头死死攥着彦佑的手腕。彦佑能感受到那纤纤玉手之中沁出的细汗,他很想告诉锦觅"润玉一切安好",可一看见那噙着泪珠的秋水剪瞳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锦觅"我有他的逆鳞,我能感受到、我能感受到他很难过,扑哧君,小鱼仙倌到底怎么了……"
彦佑艰难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僵持了许久,彦佑只沙哑着说出了一句话。这话明明不是什么粗鄙之语,锦觅却只觉得不堪入耳。
彦佑"我会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