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爸爸"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一片宛若烟海的薄雾之中,锦觅望见爹爹正对着一尊画像吟诗,诗里蕴含着她的名字,只听闻那声音低沉而优雅,如同潺潺的溪流淌过锦觅枯槁的心间,一瞬间仿佛一切都活了过来。
锦觅"爹爹……"
锦觅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隐隐约约的幻影,疯狂的摆动着双臂,飞身扑了上去,却发现掌中尽是虚无缥缈的烟雾,一切都是徒劳。
锦觅爹爹——"
锦觅忽的自床榻之上惊惧而起,带眼中清明了些许,才发现自己竟是在花界的小木屋中。她已许久未回来住了,那几案之上的棋盘已蒙了薄薄的灰尘。
锦觅从不喜欢下棋,那是洛霖留下的遗物。如今棋局还在,却已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润玉"……你醒了,润玉便安心了。"
润玉为锦觅掖好了被角,又怜惜的望了她一眼,犹豫着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这两年多以来锦觅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连润玉也不例外。她就那样不吃不喝的在落英台日日跪着,从新叶抽芽到姹紫嫣红,再从叶落秋风到白雪皑皑,走过了四季芳菲,看遍了人间岁月,却依旧是如同木偶一般,定在了原地,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曾参与过一般。
润玉不敢前来打扰,只是在午夜梦回之时悄悄来到她身边为她续上护住心脉的灵力,保她平安无事的挨过这滴米不曾粘牙的三年。
如今她醒了,应是不愿见到他这天宫中人,便敛了衣袖,欲转身离去。
锦觅"别……别走。"
到底是拧不过心中百般压抑的相思之苦,锦觅慌乱的抓住了那月白的衣袖,如同捉住了救命的稻草。
锦觅我,我只有你了……"
锦觅的嘴唇苍白得如同一张纸,毫无血色的面容更衬得那绯红的眼角楚楚可怜。她就那么一直拽着润玉的衣袖,直到润玉坐在她身旁也不肯放手。
润玉"觅儿愿意润玉留下,那便留下。"
润玉安慰的抚着她的发顶,而后将那纤纤玉手小心翼翼的捧入掌心,轻轻的呼着热气。她的手这样小,这样冷,区区不过两个四季轮回,这惨淡的光阴竟然将她的觅儿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锦觅"小鱼仙倌,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锦觅说着下了床,却冷不防的仄歪了一下,只觉得四肢酸软,浑身无力。
润玉却是不声不响的一把将锦觅横抱而起,出了木屋。
屋外阳光正好,透过那层叠交错的树叶间穿梭进来,明晃晃的撒在锦觅苍白的面容上,如同渡了一层斑驳细碎的金黄。
连翘与老胡正拿着树枝在一圆钵中胡乱和搅,口中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呐喊助威,如同着了魔一般上蹿下跳。
连翘"锦觅快来!快来斗蛐蛐儿!"
连翘冲锦觅热情的招呼着,锦觅黯淡无光的眸中忽的闪过了些许亮色,润玉心领神会,将她抱了过去。
连翘给她让了位置,又将树枝塞入了锦觅手中,锦觅百无聊赖的捅了捅那叫嚣着的蛐蛐儿,可这小虫却丝毫不给面子,竟窝在原地不动了。
连翘"啧,关键时刻掉链子!"
连翘嗔怪着骂了两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嫩绿的树叶碎屑撒了进去。两只蛐蛐忽的如同着魔一般上蹿下跳起来,一股脑冲进碎屑之中疯狂的从对方口中争夺着食物,一时间昆虫刺耳的鸣叫接连迸裂而出,两只蛐蛐儿争得你死我活。
锦觅被这聒噪的声音惹得厌烦,便敛了眸子倚着润玉的肩头昏昏的睡了过去。
这小虫子,为了一点吃食还不要命了。
等等。
锦觅忽的睁开了双眸,定定的望着那疯狂撕咬的蛐蛐儿,久久不肯离去。
锦觅原来让两个人互相残杀的关键,是一个值得争夺的筹码……"
锦觅计上心来,望着蛐蛐儿的眼神也愈发阴鹜起来。
润玉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异样,不自觉的握紧了锦觅的双手,久久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