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王都
固城王坐在高位之上,一脸轻蔑的望着大殿之中被缚了手脚的鎏英,冷眼嘲讽道:
固城王"鎏英公主不愧是我魔界的第一女魔将,凭一己之力便破了三重罗刹,本王佩服得很呐!"
固城王勾了勾唇角,将身子倚在座椅之上,继续挖苦道
固城王:"只是公主殿下,你这脑子着实不怎么好使啊!卞城王毒害魔尊,其罪当诛!你作为卞城公主,首先应该做的便是保护族人免遭连坐,你倒好,竟不自量力前去劫狱!如此坐实了卞城王的罪名,你可真是个好女儿!"
鎏英痛苦的阖上了双目,是自己昨日太过冲动,劫狱不成,反倒将父王和族人赶上了绝路!她是卞城王的女儿,更是卞城的公主,如此不顾族人大义贸然劫狱,实在是有辱王室,让她如何再面对卞城千千万万的同胞!
固城王不过你放心,卞城王宅心仁厚,一直以来专注于天魔二界和平,也算是个功臣。到时本王便发布告示,说卞城王乃是赎罪自尽,保全你们卞城王府的尊严!"
鎏英少在这里假惺惺!"
鎏英猛的抬起头来,满是血污的面容扭曲成了嗜血的模样,巴不得将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扒皮拆骨、生吞活剥!
鎏英"固城王你这狼子野心的逆贼!是你自己想要取代魔尊,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嫁祸于我父王!你那懦弱无能的傻儿子被穷奇吓得屁¥滚%尿¥流,大功皆荣归我卞城王府,你心生嫉妒,公报私仇!我魔界儿女虽比不得天族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个个活的坦坦荡荡,怎会出了你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败¥类!"
固城王"放肆!"
固城王拍案而起,厉声怒喝:
固城王"本王乃魔尊亲封的一城之主,岂容你这卞城余孽在此含血喷人!"
旭凤"固城王息怒!"
旭凤的呼喊自大殿尽头传来,不等固城王做出反应,旭凤一道掌风便解开了了鎏英的束缚,将身负重伤的鎏英扶到了一旁歇息。
固城王怒极反笑,冷声道
固城王怎么,向来自愈清高的天界也要来插手我魔界事务吗?!火神殿下今日若救下了这卞城余孽,他日便是我魔界的罪人,如此天魔两族再无和平共处的可能!火神殿下可是考虑清楚了!"
旭凤"卞城王心怀天下,宅心仁厚,六界皆知,何况卞城百姓?今日若是固城王为一己之私将卞城王府赶尽杀绝,就算最后坐上了魔尊宝座,只怕是依旧夜夜不得安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卞城百姓能为卞城王赴汤蹈火,他日也能将你这魔尊推下王座!"
固城王"每一次的王朝更迭皆是遍布鲜血的战争,火神怕是被废天后保护得太好,只因为这贤能君主便是忧国忧民,但凡流血便是残暴昏君,却不知,你那仁君慈父,背地里也不过是个追名逐利的卑鄙小人!与其在这里诘问本王,火神殿下不如先去打听一下,当年天帝之争何等惨烈,廉晁上神又是被谁迫害致死!"
固城王神色张狂如同自地狱托生而出的厉鬼,寒冷逼人的魔气激荡开来,旭凤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只张口厉声斥道
旭凤一派胡言!"
鎏英"凤兄!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鎏英自失血的混沌思绪之中清醒了过来,见旭凤中气十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旭凤却被这话说得摸不着头脑,他一直安安生生的待在客房之中,何曾外出涉险?
旭凤"鎏英,这到底怎么回事?!"
旭凤焦急的跨步向前,眸中尽是慌乱的神色。一早起来他便听人说鎏英被俘,顾不得礼仪体统,还未梳洗便急忙赶了过来,唯恐错失良机。可听鎏英这意思,这事情还跟自己有关系了?
鎏英“昨日你同我一起破那十二罗刹阵,中途被人发现后你独自一人挡住了卫兵,他们说你被魔气反噬,坠崖身亡……”
鎏英满心关切的诉说着,却忽的发觉眼前的旭凤毫发无损,眼神迷茫,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空梦一般。
旭凤那卞城王呢?!”
旭凤猛的扳住了鎏英颤抖的双肩,往日里狭长美目此时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钝圆,仿佛此时出事的不是鎏英的父王而是自己的至亲。
鎏英父王他……已在昨日子夜之时,元神寂灭了。”
鎏英缓缓吐出这剜心之言,双目紧闭,眉头相揉,仿佛承受了这世间极致的痛苦一般,汹涌的哀戚浪潮吞噬了鎏英仅有的理智,化为如雨的泪河自鎏英黯淡无光的眸中决堤而出。
数日后¥九霄云殿
今日乃旭凤回天界述职之日,各路仙家皆使出浑身解数打谈着旭凤此行情况,盘算着这二殿下的势力是强是弱,好让这天界的风再转个方向。
旭凤这一路上过得委实沉重,虽是保住了卞城与鎏英,可卞城一夜失了王上,早已不似往日那般强盛。如今魔界平衡被猛然打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魔族生灵人人自危,已有乱象横生之势。
大监“火神殿下到——”
尖利的嗓音刺破了大殿之上污浊沉闷的空气,旭凤猛的回过神来,整理好繁复的朝服,定了定心神,踏入了大殿。
旭凤“儿臣见过父帝,父帝万安——”
旭凤行礼过后直起身来,只是微微那么一瞥便看见了位列仙班的锦觅。只见锦觅一袭水蓝锦衣,绽开的裙摆上绣着翻滚的波涛,浪花飞溅,锦鲤鱼跃,原来她已继承了水神的位置。
他对锦觅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机灵可人的小葡萄上,只是如今星云斗转,万物变迁,转眼间竟已过了八百余年。
锦觅似是感受到了那如炬的目光,亦是微微的偏过了头来。依旧是与往日里别无二致的桃花眸,可比起八百年前的蟠桃盛会的惊鸿一瞥,如今锦觅望向他的眼神已是不含一丝感情,如同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天帝太微“旭凤,这魔尊遇害一案元凶已自尽赎罪,卞城王亦后继有人。你保住了卞城公主的性命,让卞城万千生灵免遭屠城之苦,也算是不虚此行。”
太微瓮若洪钟的声音自那白玉高台之上缓缓漾开,殿上的一众仙家皆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此天界的风向又偏了几分。
润玉“若非火神殿下神机妙算,将卞城公主诱至地牢坐实了卞城王的罪名,这案子只怕是还有僵持个十年八年。火神殿下,当真是我天界不可多得的肱股之臣。这九霄云殿有火神如此中流砥柱,实乃六界之幸。”
润玉向前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而后又转身冲旭凤揖道:
润玉“恭喜火神殿下,功成而归。”
一种仙家皆是被润玉这番话点醒,一瞬间豁然开朗。原本听闻火神殿下劫狱是起了谋逆之心,经夜神大殿这么一点播,原来这是火神殿下的请君入瓮之计!想当年火神殿下与那卞城公主义结金兰,情同兄妹,如今竟如此算计了公主,当真是人心叵测!
灼热凶残的视线缓缓自那月白的衣角攀上了润玉那张云淡风轻的俊秀面容之上,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扒皮拆骨一般。润玉表面上是在为自己开脱罪名,邀功请赏,实则是旁敲侧击的坏了他旭凤千百年来义薄云天的好名声,断了他与鎏英的情谊,卸了他的臂膀!
太微亦是顺水推舟,赞美之词不绝于口,登时便解了旭凤“罚奉百年”的禁令,还赏了他不少金银财宝。
太微这魔界的心结终于得以开解,如今魔界内部斗争如火如荼,他日收复六界只需坐收渔翁之利。这近千年来不是洞庭祸乱就是功臣仙侍,天界已许久不曾有过喜事。太微见不远处对朝堂之事依旧懵懂无知的锦觅,心说这婚约是该提一提了,女儿家这般孤苦无依,太微实在不忍梓芬的孩子再受这爱而不得的痛苦。
天帝太微“润玉啊,眼下一切尘埃落定,本座打算在今年第一朵花盛开之时履尔上神之约,你与锦觅意下如何啊?”
锦觅被这突如其来的婚约惊得涨红了脸,一时间大殿上上百只眼睛皆聚焦于她这皮薄肉厚的葡萄身上,锦觅一时间羞愧难当,只觉得再看自己的葡萄皮就要炸裂了。
润玉温柔的余光缓缓抚过那角落里的一抹水蓝,转而收起了方才的一副阴鹜之色,转而绾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叩首朗声道:
润玉谢父帝隆恩——”
一种仙家也颇为有眼力的应和着润玉,齐齐贺道:
“恭贺夜神大殿、恭贺花神仙上,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大殿之上皆是此起彼伏的贺礼之声,原本死气沉沉的空气都被震动得沸腾起来。唯独跪在一旁的旭凤,觉得这贺喜之声是如此的聒噪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