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雀已不想再试图加入穗禾二人的交谈,连鸟族与魔后相交甚好的戏码都懒得再上演,只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望着琉璃盏中的冬雪腊梅香,酒水之中的面容苍桑而无神,隐雀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润玉“从前因母神的事情怠慢了鸟族,本座今日借了觅儿的寿辰之喜,敬隐雀大长老一杯,以表天界对鸟族忠心耿耿的嘉奖!“
润玉起身举杯相邀,那笑容如同三月里和煦的春风,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样温润如玉的人骨子里竟是城府极深的帝王应龙。
隐雀冷不防的被点了名,自然是得忙不迭的起来敬酒。只是方才润玉那一番说辞在穗禾耳中怎么都像是讽刺,连同原本清冽香甜的梅花酒都跟着泛起了危险的味道。
隐雀暗暗灌注灵力仔细探寻了一番,发现一桌子珍馐美味并无任何异常,只当润玉此举是为了立威,便硬着头皮将那寒凉的酒水一饮而尽。
清冽的酒水瞬间下肚,隐雀只觉得内胆精元处忽的一凉,暗叫一声大事不好,立即摧动灵力将那一股四处乱窜的寒凉之气驱逐了出去,才安然坐下。
惊魂未定的隐雀依旧不敢大意,六界皆知天帝曾立下上神之誓,一旦东窗事发,他隐雀是要被扒皮拆骨、灰飞烟灭的!
一旁与自家王弟逗趣的穗禾相比隐雀有过之而无不及,虽面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欣喜颜色,实际上自宴会开始,连那珊瑚桌的边儿都未曾触碰过,更别说那沁到骨子里的寒凉清酒。
锦觅正忙着应付周遭恭维的大臣,忙里偷闲之中方松下一口气,却毫无防备的撞入了隐雀那深不可测的墨瞳之中,登时心下一紧,而后匪夷所思的,锦觅露出了生平第一个颇为“官方”的笑容——眸中是悲悯的众生,嘴角是六界的安宁。
善于察言观色的润玉怎会不知锦觅的状况,只在座下悄悄握紧了锦觅颤抖的双手,顺势将锦觅一把拉入了温暖的怀抱之中,借抬手为她拭去嘴角污渍的间隙将锦觅瞬间迸射出的暴戾悉数掩去,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白玉台上的锦鲤刻纹在冬雪腊梅的掩映之下闪耀着柔和的颜色,一抹赤红转瞬即逝,略过了润玉那猛然狠戾的面色。
润玉隐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平淡无波的话语在隐雀耳边轰然炸响,还未等隐雀反应过来,凌霜剑磅礴剑气已至,瞬间洞穿的隐雀的肩膀!
隐雀大声呼痛,滚落在了一旁,却见一众仙家已拔剑而起,连那上元仙子的焦尾都露出了真面目——伏羲琴。二十四位芳主将今日天界的姹紫嫣红幻化为了一片嗜血的地狱,原本安静淡然的花朵忽的活了一般,纠缠着汇成一道无比坚固的镣铐将隐雀定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隐雀试着摧动灵力,却觉得内丹精元处极其阴寒,运行于筋脉之中的法术也被冻结了一般毫无反应。
隐雀“竟是……伏羲琴……“
隐雀恍然大悟,方才上元仙子弹奏的祝寿曲脱胎于镇魔引,他修了魔灵,那份霸道凶残的魔气竟不知不觉的被化去了大半……
隐雀“呵,原来这是个鸿门宴啊……“
锦觅是啊。“
冰冷的声线自隐雀头顶响起,锋利的刃尖已抵住了他的喉咙,激荡的水灵如同汹涌的波涛,死命拍打着他冻结的内丹精元。
出乎意料的不是凌霜,隐雀顺着那利刃向前望去,却见往日里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傻气的天后娘娘此时正拿翊圣玄冰一寸一寸的割裂了自己的血肉,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难以维持无动于衷的表情。
锦觅那便拿你做这鸿门宴的最后一道下酒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