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润玉……“
疲惫的声音自润玉身后响起,润玉猛的从方才的沉思之中回过神来,却见锦觅已来了他身后。
锦觅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正式的唤过他的名字,突如其来的郑重感让润玉没来由的一阵不安,他确信锦觅听见他们所有的对话,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质问他那危险的想法。
锦觅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衣,银丝绣成的暗纹上沾染了些许鲜红的血迹,在素白的祥云花纹之中格外扎眼。
那是阿霁的血,她这几天的病情一直很恶劣,岐黄仙倌说就算是没了尸解天蚕,这种程度的失血也足以要了阿霁的小命。
彦佑“锦觅,不,天后娘娘,方才那些话只是我一面之词,陛下还未决定采纳……”
彦佑上前一步行了礼,他清楚锦觅是个十分意气用事的人,生怕又折腾出什么“帝后不合“的流言蜚语,导致自己被一个厨子拿着菜刀追了九重天。
锦觅“其实我都……盘算得清楚……“
锦觅秀美的眉宇微微战栗着,仿佛压制着什么十分痛苦的东西,连牙齿都跟着打起颤来。
锦觅“在忘川河岸,我能听见战鼓声,像打雷一样。“
锦觅痛苦的阖上了眸子,双手因为胸口翻涌的情绪而止不住的颤抖着。锦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偏偏喉咙嘶哑干涩,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鬼魂的哀哭。
润玉伸出手想去给予她一些温暖,可一想到阿霁不得不死的结局,又失了拥住她的勇气。那手就那么直直的停滞在了半空,润玉缓缓收回了眸光,却惊觉自己的手掌已嵌上了四五个月牙形状的血色沟壑。
锦觅“让阿霁……阿霁……“
锦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满腔的悲怨与逼不得已将她的喉咙死死的扼住,憋得锦觅脸色涨红,几乎喘不过气来。
往日里阿霁欢快的模样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淹没了锦觅所有的意识,那个活泼的阿霁、着急的阿霁、生气的阿霁、细心的阿霁……
阿霁,阿霁,满脑子都是阿霁!
泪水如同决堤的天河在锦觅痛苦的面容上肆意横行,锦觅胸口撕心裂肺抽痛在一瞬间崩断又忽而退却,那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席卷了锦觅的四肢百骸,如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锦觅缓缓剥离出来。
锦觅“让她……走吧。“
锦觅“走得……不要太痛苦了。
平静无波的声线冰冷得可怕,锦觅缓缓支起几乎被那股背上压垮了的腰身,望着那被零落的花瓣,朱唇轻启:
锦觅“让她没有痛苦的死去,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锦觅无力的转过身去,脚下的步子似有千金沉重,每一步,都沥着淋漓的鲜血。
她曾向阿霁提起过润玉身为天帝的杀伐果决,她有时候觉得润玉不像是最初温润如玉的小鱼仙倌,而是坐拥万里江山的天地之主。
可阿霁却教训起锦觅来,说什么”在其位,司其职“,锦觅不该这么幼稚。
真是的,明明阿霁比她小了几千岁,却更像个小大人。
锦觅“在其位……司其职……“
锦觅望着天边掠过红霞的飞鸟,一瞬间思绪也跟着那热切的彤云翻涌而去。
锦觅”阿霁,我是你的朋友,但我也是天后。“
锦觅“如果不愿意原谅我,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