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线缠着王默的手臂，像是蛇一样往上爬。她的胸口一阵发闷，像是有人用手紧紧掐住了她的心脏。
高泰明的魔法杖已经亮起金光。他的手指死死扣住王默的手腕，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
“你不是说你是王默吗？”那个声音继续说，“那就证明给我看。”
王默的眼神动了动。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说话。
高泰明看着她，声音很轻：“别听它的。”
“我没听。”王默低声说，“但我得知道……它说的是不是真的。”
高泰明愣了一下。
那个声音笑了：“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还是想知道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份力量？”
王默的呼吸一滞。她的指尖微微发抖，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只知道一件事。”她的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我不是你们安排好的棋子。”
黑线猛地收紧，王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高泰明的魔法杖横在胸前，金光越来越亮：“放开她。”
“你想救她？”那个声音转向高泰明，“可你知道她会毁了你吗？”
高泰明没有回答。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王默，掌心沁出冷汗。
王默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决绝。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很轻，“我可能会毁了他。”
高泰明皱起眉头：“王默——”
“但我更怕自己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她打断他的话，“我不想知道我是不是钥匙，也不想知道我是不是容器。我只知道……我是王默。”
金光从她体内涌出，比之前更强烈。黑线开始断裂，却在瞬间再生，数量反而更多。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那个声音冷笑着说。
高泰明忽然松开王默的手，退后一步。他的魔法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金光劈下。
黑线断裂，王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抬头看向高泰明，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疯了吗？”她问。
“我只是觉得，”高泰明的声音很轻，“有时候，放手才能抓住更重要的东西。”
王默沉默了几秒，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你总是这样。”
“怎样？”
“总是想替我做决定。”
高泰明看着她，眼神复杂：“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
“可我已经受伤了。”王默的声音很低，“从我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在受伤。”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个声音没有再说话，黑线却依然在缠绕。
“你有没有想过，”王默突然开口，“如果我没有遇到你，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高泰明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
“如果你没遇到我，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王默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那你呢？如果你没遇到我，你现在会过得更好吗？”
高泰明沉默了。
那个声音忽然响起：“你在害怕。”
王默转头看去，发现黑线正缓缓收缩，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是。”她说，“我害怕。”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因为我不想逃。”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不想再当一个被安排好的人。我想……自己决定我的命运。”
金光再次爆发，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
高泰明站在她身旁，魔法杖横在胸前，与她并肩而立。
“我们一起。”他说。
王默点点头。两人同时迈出一步，直面黑影。
金光与黑雾在空中碰撞，整个空间剧烈震动。镜面碎片四处飞溅，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那个声音终于变了：“你……你竟然能掌控它？”
王默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直视前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结束这一切。
金光越来越强，最终吞没了整个空间。当光芒散去时，只剩下满地的镜面碎片和空荡荡的黑线。
王默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高泰明立刻蹲下来扶住她，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王默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我们赢了。”
高泰明也笑了，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水：“是啊，我们赢了。”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眼中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流动。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墙上的裂缝中，一道极细的黑线悄然延伸，缠上了王默的脚踝。
王默站起来的时候，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高泰明注意到她的表情。
“没事。”她摇摇头，迈步向前。
大厅的空气里还残留着魔法的余波，带着灼烧后的焦味。王默走过满地碎片，听见鞋跟踩碎玻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面上，冷得发颤。
“你还在发抖。”高泰明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刚才消耗太大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外套拉紧了些。
风从破碎的镜面缺口吹进来，拂过她的脖子，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寒意。
他们走出大厅，天已经黑了。街道安静得出奇，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像一条笔直的光带延伸到远方。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高泰明问。
王默看着前方：“我想回家。”
高泰明顿了一下，点点头：“我送你。”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
风忽然大了起来，王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抬起手，想把头发别到耳后，却发现指尖有些迟钝。
她皱起眉头，试着动了动手腕。没有反应。
她猛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高泰明也停了下来。
王默盯着自己的手，试图握拳。手指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
她低头看去——脚踝上缠绕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线，正缓缓收紧。
“高泰明。”她的声音很轻，“你还记得曼多拉消失前说了什么吗？”
高泰明神色一凛：“她说我们不会有未来。”
王默冷笑了一下：“她没说完。”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
高泰明立刻伸手去抓她，但她的身体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迅速下沉。
“王默！”他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冰冷，眼神却异常清醒：“它还没结束。”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黑线从裂缝中涌出，像蛇一样缠绕上来。
王默咬紧牙关，试图挣脱，却发现越是挣扎，束缚就越紧。
“放开她！”高泰明挥动魔法杖，金光劈下。
黑线断裂，却在瞬间再生，数量反而更多。
王默的视线开始模糊。她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不是曼多拉，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东西，像是从她体内被唤醒的某种存在。
“不是……她。”她喘着气，“是契约。”
高泰明瞳孔一缩。
“它不是普通的契约。”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它……早就不是了。”
黑线缠住她的胸口，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王默抬起眼，看着高泰明：“帮我……切断它。”
“不行！”他的声音带着怒意，“你会死。”
“不切断，我也活不了。”她苦笑，“你比我清楚。”
高泰明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听我说。”她用尽力气开口，“我不是钥匙，也不是容器。我是王默。我要自己决定我的命运。”
高泰明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好。”
他举起魔法杖，光芒比之前更亮。
王默闭上眼，等待那道斩断一切的力量降临。
但就在金光即将落下的一瞬，黑线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王默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她的光芒。
“你以为你能挣脱？”她的声音变了，低沉而陌生，“你逃不掉的。”
高泰明愣住了。
“王默？”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在里面，但我才是真正的主宰。”
高泰明的魔法杖缓缓放下。
“你是谁？”他问。
“我是她的一部分。”那个声音回答，“也是你们永远无法击败的存在。”
王默的身体缓缓站直，黑线不再束缚她，反而缠绕在她的手臂上，如同某种武器。
“你想救她？”那个声音继续说，“那就来试试看吧。”
高泰明握紧魔法杖，目光坚定。
“我会救她。”他说，“不管你是谁。”
王默笑了。
下一秒，她抬手一挥，黑线如利刃般破空而来。
高泰明的魔法杖微微颤动，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王默站在他面前，黑线缠绕在手臂上，像某种活物般缓缓游动。
她的笑容冰冷而陌生。
“你到底是谁？”高泰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不住的怒意。
“我刚才说过了。”她的声音不再是熟悉的王默，“我是她的一部分，也是你们永远无法击败的存在。”
高泰明的手指扣紧魔法杖，掌心已经渗出冷汗。他的眼神没有离开她的脸，像是在寻找那熟悉的影子。
“王默还在里面。”他说，“她没有完全消失。”
“她当然还在。”那个声音笑了，“但她已经输了。”
话音未落，黑线猛然射出，如同利刃般划破空气。高泰明迅速侧身躲开，金光在空中炸开，照亮了整条街道。
王默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诡异。她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笑，眼神却空洞得让人发寒。
“你舍不得伤害她。”那个声音继续说，“这就是你的弱点。”
高泰明没有回答。他握紧魔法杖，脚步缓缓后退，同时观察王默的每一个动作。
她不是王默。但她的身体里，一定还有王默。
“我知道你还听得见。”他忽然开口，语气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柔软，“你一直在努力挣脱，对吗？”
王默的眼神微微一滞。
“别听他胡说。”那个声音立刻响起，但语气里多了几分焦躁，“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高泰明没有理会，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说我太自以为是，总是替你做决定。”
王默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
“我说过，我想自己决定命运。”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挣扎着从深处浮出水面。
“那就现在。”高泰明向前一步，“挣脱它。”
黑线猛地收紧，王默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的手指抽搐，眼神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住口！”那个声音怒吼，“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承受什么！”
高泰明咬紧牙关，魔法杖举起，金光再次闪耀。他没有犹豫，直接冲向王默。
王默抬起手，黑线迎击。两股力量在半空中碰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风被掀动，周围的路灯接连炸裂。街道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他们之间的光芒。
王默的脚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她的身体被迫后退。但她的眼神，却比刚才更清醒了一分。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微弱，“还在等什么？”
高泰明愣了一下。
“快点……”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切断它……趁我还……还能控制……”
那个声音骤然尖锐：“你敢背叛我？！”
王默的身体猛地一震，黑线如潮水般涌起，将她包裹其中。她的脸在黑雾中忽隐忽现，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
高泰明没有再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魔法杖高举过头顶，金光凝聚到极致。他的目光坚定，脚步稳稳迈出。
“王默。”他低声说，“这一次，我不会再替你做决定了。”
金光落下的一瞬，王默闭上了眼睛。
刺目的光芒吞没了整个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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