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好多人好多事，这些年的经历曲折，磕磕绊绊，越来越淡漠的亲情，还有愧疚的阿桑，积攒了太久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她一向不是个服软的人，可现在却实实感到了疲累，由内而外的累。

灵公主查看了她的伤口，比想象中的要更严重，驭水剑是利器，所带来的伤害不容小觑，她越来越心疼那漠然不动的少女，于是轻言轻语地安慰道：“我先给你治疗，等这件事一过，就送你回冰晶川，我们一起回去。”

诚然，若是没有这场内乱，或许魔族早就了结了，他们也不会在这里蹉跎这么久。

冰公主实在是累极了，连动都不想动，她的身边开满了璀璨夺目的冰莲花，大小不一，将她包裹在其中，恍若世间最慈爱的母亲在精心呵护儿女，不过，毕竟是死物，开得再绚烂也无法驱散笼罩已久的寒意。

她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冰公主望着乌蒙蒙的天空，周围一片狼藉，所有士兵都离开了，地上横七竖八还躺了不少尸体，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喃喃自语道：“回不去了……”

“什么？”灵公主听不清她的话，将她环得更紧了些。

冰公主抬眸望着她，一双眼睛大而无神，里面曾经聚集的星光好像一瞬间全散了，她脸上却是一副很认真的情形，一字一句道：“灵姐姐，我回不去了。”

一句话，短短的几个字，勾起了多少深埋的记忆。

灵公主依稀记得初见阿冰的情景，活泼天真的小女孩，自由自在不谙世事，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回不去的又何止是她一人，还有那不可磨灭的曾经和无法轮回的时光，终究是遗忘在原地了。

“我真的不回去了，你替我告诉他吧。”沉默半晌后，冰公主闷声吐出了几个字。

灵公主这才觉察出话里的不对，她心紧了一紧，连忙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回去？”

“留在这儿，驻守元央幻境，度化亡灵。”

平静无波的语调，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小事。

灵公主知晓她心中所想，劝解的话到了嘴边，却总也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左右为难，“你为什么不自己和他说？”

冰公主眼皮耷拉下来，言道：“我们两个，都应该冷静一下。”

灵公主简直要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什么冷静？只有分开才能冷静吗？你们都已经分离了那么久，非得要再来一次，互相折磨吗？

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连个缝儿也插不进去，说白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好坏与否，都不是旁人可以随意置喙的。

灵公主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好替她挡一挡四面八方的寒风，阿冰啊，早知如此，你就不该进灵犀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