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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往生锁

跑,不停的跑,赤裸的光脚踩过的水洼激起一阵浪花,暴露的粉色薄纱衣被雨打湿后,更显得女子傲人的身姿,体温被不断带走,越显的整个人苍白无力,转过前面的巷子,就到家了。

  “爹!后母!快开门啊!”木门上的铁扣发出阵阵声响,没过多久里面亮了光,有人来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个中年男子,留着一把胡须,看到眼前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锦儿……”

  “爹,你可不可以不要锦儿走,锦儿一定会好好伺候爹爹,伺候后母和穆华,只求爹爹留下锦儿,不要赶锦儿走……”穆锦紧紧抓着穆安堂的衣角,泪水流了满面,眼睛里充满了惶恐。

  “赔钱货!你怎么回来了?!”穆安堂身后传来穆锦后母赵三娘的声音,不出几秒,她便来到了二人身旁。

  “后母,穆锦求求你让我回家吧。”穆锦又跪着移到赵三娘面前苦苦哀求。

  赵三娘拂了拂头,说道:“穆锦啊,不是后母心狠,你也知道这家里的情况,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和你爹也才没有法子的把你卖给老鸨,你再看看这些年来你的吃穿也是费了一大笔银子,你作为家中长女不是更应该体谅体谅我和你爹,再说以你的姿色在繁花阁里自然是吃穿不愁的啊。”

  “锦儿……都是爹没用,只要你回去,爹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穆安堂说完也是老泪纵横。

  “爹……”

  穆锦听完,无不感到心寒,到最后连她的亲身父亲都选择了放弃,她千方百计的从繁花阁逃出来,又奔波一路,只为了求他们救救她,到现在,已是心灰意冷。

  “锦儿,这是爹这几日卖菜得来的银子,你拿去用……”

  还没待穆安堂说完,赵三娘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银子,恶狠狠的说道:“穆安堂,你竟然背着我藏银子!”

  “你快给我!”穆安堂说着便伸手去夺银子。

  穆锦见二人撕扭在了一起,又想到繁花阁的人可能很快就会找来,这里已不能久留。

  “爹!”穆锦含着泪大声唤着穆安堂,穆安堂也顿时静了下来,看着穆锦。

  “请受女儿最后一拜!”穆锦两臂上下交叠,向着穆安堂稳稳地低下头叩拜在地,这一拜不仅是为了感激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照顾,也为了做最后的道别,前路漫漫,不管她是继续活着还是命不久矣,这注定都是上天为她安排的一条路。

  “锦儿……”穆安堂看到此景更是伤心欲绝,手指着赵三娘吼道:“都是因为你啊!”

  “我怎么呢,把穆锦卖给妓院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赵三娘刚一说完,穆锦便起身准备离开,赵三娘见状一把抓住穆锦的手腕。

  “你想去哪里?你可不能跑啊,不然妓院找我要人,我可怎么办。”

  穆锦用力挣扎着,却怎么也甩不开,眼看着她要叫人了,一旁的穆安堂突然拿着木棍打晕了赵三娘。

  “锦儿,你快走,再也别回来了。”穆安堂着急的从赵三娘手里夺过银子递给穆锦。

  “爹……”

  “快啊!”

  穆锦深深看了眼穆安堂,便转身跑了出去,那个她生活了十七的地方逐渐的消失在黑夜中,手心里紧紧握着那几两银子,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雨越下越大,有些迷了眼,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跑的越远越好。

  “她在那里!”忽然身后传来声响,是繁花阁里的人!

  穆锦迈开腿用着恐怕是此生最大气力奔跑在雨里,摔倒在地擦破了皮,她不在乎。

  饿了两天的身体几乎无法支撑起更多的负荷,她不在乎。

  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她也不能在乎!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停的往前跑!

  两旁的房屋飞快的从身边略过,风声夹杂着雨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跑过这条巷子就到城门了!

  “啊!”或许是太着急的缘故,穆锦刚跑出巷子却不偏不倚地一头撞向了马车上。

  “吁~”驾车的马夫猛地勒住了缰绳,立即神色慌张地转头探向车内,诚惶诚恐的对着车里人询问了几句。

  穆锦顿时是撞的头晕眼花,可现在顾不得这些,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跑。

  “等一下!你这姑娘撞了我的马车就想跑?”车夫跳下马一把抓住穆锦的衣领,将她推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不起,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吧!你打我骂我怎样都行!求你放我走!”穆锦一边抹着脸上雨水与眼泪的混合物一边苦苦哀求。

  车夫见她面貌清秀,是个不俗之物,眼珠溜溜一转“真的是什么都行?”

  穆锦咬咬唇,点点头。

  车夫得意地眯着眼打量起穆锦,色眯眯地说道:“那不如,好好伺候我一晚,我便既往不咎。”

  听完这句话,穆锦只觉得一股悲伤和怒气涌上心头,车夫那尖锐的嘲笑声再次传入耳中,她已再难控制情绪,一把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向他砸去。

  “哎哟~”还没待车夫反应过来,一块石头便砸中了他的脑袋,顿时冒了血出来,没过多久便染了车夫一脸的血。

  “你个臭婊子,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车夫大吼道,捏紧了拳向穆锦准备打去。

  “够了!”这时马车里忽然传来一个男子声音,穆锦敢保证这是她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犹如春风那般柔和,又如冬日艳阳般的温暖,可能因为刚才的事还带着些许不耐烦的气息。

  随着帘子被渐渐掀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穆锦只觉得眼前的人好不真实,好似仙人一般,不忍涉足,又充满着一股魅惑。

  穆锦愣愣地看着那张脸,只觉得心跳突然加速,脸颊微微发热,就连呼吸也变得不均衡,原来这世上还有这般美丽模样的男子。

  “本王很好看吗?”男子忽然启唇冷冷说道。

  穆锦这时才缓过神,迅速低下了头,又忽然发现什么,赶紧下跪:“民女穆锦叩见王爷。”

  男子神情淡漠地瞥了瞥穆锦“走吧。”

  车夫低着头顾不了头上流出的血就上了马车,他若是真生了气,他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驾!”马夫扬起鞭子抽了下去,马儿便缓缓向前走去。

  那男子刚走,那伙人便很快的追了上来,抓住了穆锦。

  啪!一个巴掌硬生生地打在穆锦白皙的脸上,落下一个红印,嘴角也被打破出了血。

  “你个贱人,害得我们一路好跑!”男子一把抓起穆锦的头发逼迫她的脸向上扬。

  “放开我!”穆锦拳打脚踢地胡乱挣扎着,无奈她一个女子根本就不是几个壮年男子的对手,没几下便被粗绳紧紧地捆住。

  “看来今天是得要好好的教训你!”说着,男子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根带细针的皮鞭恶狠狠地向穆锦打去,这种皮鞭是为了教训不听话的妓女特别所制的,力道虽大,但又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从一个个细小的伤口里渗出,比起此时身体上的皮肉之苦,她更怕被这些人抓去后每日的生活,若是那样,她更希望她现在能被打死,至少也会比较有尊严。

  她的生命就如此轻贱?

  前方马车里的男子掀开车帘,恰好看到穆锦被众男子围住鞭挞的场景,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车帘,闭上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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