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36年四月的瘟疫爆发的前几天,慕尼黑的状态是无法用混乱描述的。什么是混乱?在化学课上,我们只学过分子运动的不规则性。不过我认为,在那个时候,德意志的人类经历的混乱则是十分规则的——由人类的劣根性引起的混乱。
医院里塞满了人,医院外面堵满了人,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不想出去。药房门口,推搡迅速变成了殴打、踩踏,那为数不多、并且在事实上并没有任何效果的药物被一抢而空之后,病人们和家属们敲破了药房的门,涌进药房里搜寻那不存在的解药——他们确实是没有注意到,那里同样存放着其他医疗器材、以及消毒装置。当一个医院的消毒装置的喷口被污染之后,我想这个医院也就和传染者的隔离间差不了多少了。不过反过来说,在已有的病例上来看,这个瘟疫病毒是前所未有的,从它的临床现象,到传播速度,作为一个科学家和医生,是一定会做出“研究出了这种新的病毒的机理,我肯定能得诺贝尔奖”的定论的。它简直就像是十五年前的那场席卷美洲的西班牙流感一样令人感到恐怖。
不过就算是能这么冷静地分析的我,也不能置之事外。一方面原因是,我也是医院的医生,而且我的白大褂口袋里塞着的便是少数几粒留给紧急病人用的强效抗生素,在病人群中走着的感觉,就像是羊在狼群中一样,一个一个病人的眼睛红彤彤的,如捕猎者般盯着我看,莫名大的压迫感。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莉莉丝姐姐也得了重感冒,并且是在这一大波病毒的爆发之前。姐姐的症状和她们一模一样。
发热、浑身乏力、眼睛泛红、鼻腔流出红黑色的鼻血,我可以非常确定姐姐得的应该是和他们一种病。好在我作为一个医生,还能够帮到姐姐一些忙。
就是这样的我,在混乱的人群边上逆向奔跑着,推开家门时,姐姐用着虚弱的声音向我问候。
“回来了……米莉……”
深红色的眼瞳是浑浊的。在莉莉丝姐姐看向我的时候眼瞳根本没有聚焦的情况下,我想姐姐的视力已经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