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秦越歌动了动眼珠,心知魔修已经发现了自己醒了,便也不打算装了,睁开了眼,光明正大地看着魔修的动作与符璟的情况。
站在那口平静下来的熔浆边的黑衣魔修看着被铁链吊着的少年,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
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墨色的瓷瓶,魔修故意将其凑到少年的面前,晃了晃。
那纯粹得没有丝毫杂色的色彩带给人的只有一种沉闷的感觉,仿佛容纳了世间所有的污浊,暗淡无光,阴邪魔魅,透露出的唯有不祥之气。让人心生不适,甚至能够谈得上恶心。
他微微提高了音量,这问话,不只是说给符璟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不远处的某位大爷听的。
“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吗?”
狼狈的少年没有说话,低低地埋着头,就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仿佛晕过去了一般。
知道瓷瓶内装着魔蛊的秦越歌一脸凝重,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本来就不盼着少年回答的魔修舔了舔唇,神色因接下来的事而染上了几分诡异的兴奋。
他拔开了瓷瓶上的瓶塞,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恶臭从开着的瓶口四处扩散,那难闻的气味简直让人胃酸翻涌,难耐作呕。
幸好在此之前,秦越歌便将浑身的灵力都凝聚到了鼻子的位置,堵塞了自己的嗅觉,不然他现在一定会恶心地吐出来。
也不知道写《破天苍云》的作者是什么恶趣味,笔下写的魔蛊臭气熏天,模样却长得还可以,而主角在被魔蛊啃食血肉之时竟然会散发出香味来,甚至香气四溢。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香气四溢。
这是秦大爷对《破天苍云》这本书唯二的不满和唯一的雷点。
当初秦大爷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五官都扭曲了,险些没有怒摔书,最后还是在段云的劝说和对这本书还算是喜欢的前提下才忍着把这一段看完的。
至于段云为什么要劝说秦大爷看完这一段呢?呵呵,事实证明,好友都是拿来坑的。
段云表示,自己被雷的三观不正怎么能行呢,至少也要有个人陪着他一起雷嘛。
被秦大爷知道真相后,欠扁的段云的结局不用说,一定很惨。
后来段云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里,据说是脸被人打肿了。
吊在铁链上的符璟似乎也被这味道恶心到了,皱着眉头微微抬高了头,以便自己的鼻子能够离那瓶口远一点。
那魔修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脸上的笑意未减,反而加深了几分。
他用魔气将瓷瓶甩在了粗壮的铁链上,手轻轻一挥,瓷瓶便倒在了铁链上,里面的东西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而随之爬了出来。
那是一条条血红色的小胖虫,周身晶莹剔透,颜色艳丽,支节圆润,细小的数足掩在宽胖的身体下,远远望去,宛如一长条漂亮的水晶。
不得不说,这魔蛊看上去还真的挺赏心悦目的。可魔蛊终究是魔蛊,有的东西,外表越是艳丽,就越是危险,比如毒蘑菇,比如这魔蛊。
即使再好看的外表,也无法掩盖它们血腥的内在。
这魔蛊以血为食,喜食鲜血,虽外表漂亮却寄生于人的血肉之中。被其寄生之人并不会因为它的寄生而死,因为它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可恢复人的伤口,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放上一只魔蛊,就算半只脚踏入了阴曹地府,它也能把人给拉回来。
可这对于正在种入魔蛊的人来说却是极其痛苦的。
被蛊虫吞食血肉,又被蛊虫医治,然后继续被蛊虫撕咬。
疼痛,治愈,疼痛,如此反复,且每一次的痛苦会比上一次更加深刻。而这痛苦,足足要持续到被种入魔蛊之人的血肉全部被魔蛊啃噬待尽方能结束。
那种痛苦,比起凌迟来还要令人难耐,令人发狂的,不只是肉体上一次胜过一次的痛楚,更是精神上不息不灭的折磨。
所谓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正是因为这种痛苦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秦越歌才会对年仅十一岁的主角能够坚持下来感到震惊与敬佩。
似乎是闻到了食物的血腥气味,上百条蛊虫从那个明明不大的瓷瓶里一条接着一条爬挪出来。
只不过瞬间,密密麻麻的红色蛊虫便布满了整条铁链,速度并不缓慢地朝着血肉模糊的少年爬去,蠢蠢欲动。
再过好看的东西,耐不住数量多,也会变得格外的渗人,更别提这些数量已经不能用多来形容的蛊虫了。
秦大爷死死地盯着铁链让那令人作呕的红色蛊虫,头皮发麻。
他想起魔修点亮洞府内的烛火的举动,顿时感受到了他那满满的恶意。
他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