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国（3）

空茫茫的大海一望无垠，明月高悬，难得是风静浪息。

芊芊使用鲛族特有的秘术，在大海里漂了三、四天的功夫，才来到这片东海以东的海域。归墟到底在哪里，不仅六界之人，连那异朽阁大概也说不太清它的具体位置。好在她从圣殿的故纸堆里寻到了些许线索，小海豚洛洛一路随她前往，累的时候，芊芊便揽着它的头劲歇上一阵子。

她不敢腾云御剑，生怕会被白子画察觉了行迹阻止，若不是有圣殿的结界保护，大概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从过去的记忆中可以发现，上一世的白子画就常常观微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除了最后的妖神大战里他被逼迫杀了自己和那个不死的神咒。

想到此处，芊芊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这一世，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管他与她的结局是什么，一切都要由自己说了算。他们早已经没有了那一层“师徒”的关系，他也再管不到自己。

她轻阖着双目，悠悠地徜徉在海面上，感受着一轮圆月和满天的星子，想着那个从前的子画哥哥，那个上一世的师尊。

这时，海中突然卷起一股巨浪，奇怪的是海面上没有起风。刚想潜到海里看看动静，便发现海水翻腾起来，接着海中露出一座大山，隐隐的横亘在前面。这深海之中怎么突兀地冒出一座没有岩石的山来？

芊芊心里嘀咕着，一会儿的功夫海里又浮出数座大山，而且那山还在明月映照下的海面上缓缓向前异动，甚是诡异。不对！这不是岩山，是……是一大群鱼？芊芊凝神注目远眺，露出海面的是大鱼的脊背！

随着大鱼群的出现，天地间陡地蔓延起一片黑幕，瞬间遮蔽住盈月的光芒，一股压抑的黑暗隔着她布下的结界就能清晰地触摸到。芊芊瞪大了眼睛向天际望去，暗夜像一张硕大的织网铺天盖地袭了过来，忽高忽低翻涌的海水如吞噬天地的凶兽，露出利爪獠牙地扑过来。

芊芊大惊之下想要抛出仙泣御剑飞行，却有早就等在一旁的大鱼张开巨吻，她的身体不可控制的迎了上去，眼看就要葬身鱼腹，不知哪里冲来一袭白衣，遮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包裹在怀中，熟悉的清冷香气令她感到满满的安心。

就听到一声闷哼，两人一起沉入到海底。

芊芊只觉眼前尽是茫茫虚无，四周阴森森的萤火如同魑魅魍魉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蜂拥而来。尽管被那熟悉的气息尽力包裹着，身子也被他死死按在怀里，芊芊还是微微地颤抖，头顶传来的声音羸弱力竭，却依旧带着莫名的力量，“莫怕，有我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芊芊感到环抱着自己的那双手渐渐体力不支，就像她越来越薄弱的意识。

多少次他在危难之际一次又一次的救过自己，更遑论在那个记忆里看到听到的，原以为早就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可如今她却不想身侧的人一直这样待她，她想问问他。

“子画哥哥，大哥哥，……师……父？师父？”她轻轻地唤道，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只觉得环住她的手臂紧了又紧。

虽然心有不甘，但强撑着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在闭上眼睛之前，芊芊似乎看到深深的海底内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光芒，以他们俩人为中心，如燎原之态在这片虚无爆裂着，并无限的延伸开。

她下意识的将身边的这人抱得更紧，然后便陷入了漫长的黑暗，寒凉刺骨，如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