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带个小孩都带不好么?你怎么看孩子的?”一个男人沉着脸吼了一声。
床上的小孩脸红通通的,吵闹着一边咳嗽一边哭。估计也就一岁的样子,因为还不会说话,只会哼唧咿呀。旁边的女人一脸苍白,红着双眼,嘴巴干裂带着血丝,手不停地用温水浸湿毛巾帮孩子擦额头手心和身体。
男人见自己问话没有得到回复,一下子拉开了女人的手:“问你话呢你哑巴了?晚饭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女人被突然拉开,带翻了旁边的水盆,温热的水一下子撒了一地,毛巾也掉在了地上。牙齿咬着下唇,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说话啊你!”男人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孩子的哭闹声也响了起来。
“我能说什么?!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接了么?我给你妈说,你妈说喂点药就好了,她高烧反复,又吐奶,外面暴雨这么大,我找个车都找不到,我能怎么办?我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医院还没过来我只能等!”秦苑有些崩溃,她精神也很差,从娃突然高烧吐奶到现在,将近两个小时,因为天气极其恶劣救护车也迟迟没有到达,喂了药,也擦了身子,算是好一点了,但宝宝还是很难受。
秦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的宝宝这么小,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她比谁都着急,着急宝宝为什么还不好起来。急的整个人头痛欲裂,打电话给自己老公,打不通,没人接,婆婆又云淡风轻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救护车又说会延迟到来。感觉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谁都帮不了忙,自己一个人在挣扎,孤立无援。
现在,这个消失的男人一来,不是第一句关心孩子怎么样了,开口就是质问,不管什么原因,就是自己没照顾好孩子,所以孩子才会生病。秦苑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真的尽力了。生为人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谁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生病?看她难受的样子自己恨不得能代替她难受,有什么就冲当妈的来。
最可悲的是,身为孩子的父亲,只会指责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事都是老婆做的不好。秦苑结婚也就两年时间,但是感觉自己的内心苍老了10岁不止……
“你别冲我吼,我也是受够了!宝宝生病我更难受,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在哪里?你进来只会冲我吼,你还会干什么?你当好一个爸爸的角色了么?!”秦苑捡起地上的毛巾,死死地捏着,她内心其实也很委屈,也很生气。
“我怎么就没当好一个爸爸了?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话?啥都不用你干就带个孩子怎么了?”男人脸色越来越差,一脸不耐烦。
秦苑脸色一下子更加苍白,原来他一直就是这样的想法么?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割了一刀,然后再用钝刀子慢慢捅……
想着自己,虽然长得普通,家里条件也是一般,但是家里就自己一个女儿,也是爸妈疼爱长大的。自己也是出了社会独立慢慢养活自己的,虽然自己没什么存款,也没给家里拿什么钱,但是起码自己没有再给父母压力,没有再问他们要一分钱。
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自己有手有脚的还不怕自己饿死。但是自己选择了结婚,有了宝宝,秦苑就觉得那应该好好带自己的孩子。没有上班,因为想专心带孩子。
现在想起来可能是自己太天真了,是啊,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吃喝玩乐,感觉有很多话题。结了婚之后就变了,有了小孩之后就彻底变了。秦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谁那时候说结了婚我养你,这句话现在想起来是真的可笑。听听,现在说的是什么?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连说话的资格都要被剥夺了。
“陈永立,我就问你,你以前是不是说过结了婚可以养活自己老婆的?那么请问我结了婚之后是什么都不干天天出去吃喝玩乐享受生活了么?孩子是自己长大的?她自己喝奶穿衣服洗屁股睡觉的?”秦苑突然笑出声,她觉得自己很可悲,但是又很可笑。
之前两个人结婚,她就跟着魔一样,觉得陈永立就是这辈子自己要陪伴的人。所以爸妈反对也没用,因为自己的执着,还是结婚了。没有结婚照,自己家里也没有办酒,彩礼钱也是和陈永立一起花的。不对,应该也有自己一个人用的,难道就因为这个?之后结婚怀孕慢慢的彩礼钱也就花完了……所以自己手上还是没有钱。
陈永立说得对,自己现在的确是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自己手里就是没钱,没底气,所以硬气不了。所以自己做的就是理所当然的,就是应该做的,自己不能有怨言。一切只能听他的,他说的都是对的,他都没有错。不过再好的耐心也会消失吧?
一个女的在家里带小孩,是啊,婆婆做饭,洗衣服有洗衣机,是不是很享受?看起来好像是什么都不用做吧?秦苑的笑变得有些惨然,她为了生小孩身材变形,脸上长了这么多斑,头发掉了一半,睡不好,吃不好。这些他都没有看到。他看到的只有自己搂着小孩睡觉,房间杂乱没有收拾,床上乱七八糟,人也是邋遢难看。
两个人看到的都是不同的方面,沟通也是不了了之,所以只会越来越压抑。秦苑甚至想到过自杀,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结婚,但是自己宝宝对自己笑,抓着自己手玩,就忍不住掉泪。她这么小,她还什么都没经历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剥夺她的人生呢?
所以秦苑一直暗示自己要忍耐下,毕竟宝宝是无辜的,不能让她承担后果。
但是做女的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呢?秦苑不止一次听到过陈永立说离婚,她伤心,愤怒,但是孩子怎么办?可能自己为了孩子生活更累吧?就像现在,自己活得多么的卑微,多么的小心,还是逃脱不了干系,全部的错都是自己的。
“我一天到晚在外面工作累死累活的,你就看个娃怎么了?”陈永立把衣服摔在地上。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干不好,我们散了吧。”秦苑控制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结婚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说离婚,因为这两个字太重,真的无法轻易开口。但是现在,秦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转身搂着宝宝,用温度计测了下,还好,烧下去了,估计是哭累了,小脸全是泪痕,但是看起来很困。看着孩子抽咽的样子,秦苑鼻头更酸了,眼泪无声布满脸庞……
“你先把孩子弄好再说。”陈永立看也不看秦苑一眼,转身就出了房间。
秦苑勾了下嘴角,擦去宝宝脸上的泪珠,一言不发坐在床上……
也许有些事情,在潜意识里就不重要,所以自己就是不重要的那个,所以自己才会被无所谓的对待。可能他就是吃定了自己离不开他,离了他就不能活所以才会对自己如此随意。既然如此,自己在不在还有什么纠结的呢?
“宝宝,妈妈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秦苑轻轻在孩子额头吻了下,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