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洛泱第一次见到洛阳曾经对他说过的姐媳,略微看了一眼霓月,“猩红色的眼眸。”洛泱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是错觉么?心里的那种诡异的厌恶感始终挥之不去,“薇薇安也有这种令人不适的眼神。真是令人不快啊。”洛泱皱眉嫌恶的霓月阴冷的眼神,突然想起来洛阳的神经病姐姐也有这样的眼神,“洛阳看到这种东西不会崩溃吧?”不可以让他崩溃。想到这里,洛泱很明确的表示自己拒绝这门婚事,“我可不想因为洛阳的整天寻死,而导致这副身躯的主导者变成薇薇安。而且这个人让我很不爽”洛泱操纵着洛阳的身体面色冷淡甚至带着一丝厌恶的拒绝了洛川为了讨好他而递来的苦荞茶。
一切为了洛阳,只要洛阳不会出事那么就算要我消失也可以。洛泱手肘撑在玻璃做成的茶几上,双手合十,遮住自己的鼻子只漏出一双窥不见半分悲喜的黑色的眸子略带试探的等待着看霓月和洛川的反应。
听到洛泱的回答,洛川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直接拿着暗斧冲上去把洛泱的脑壳都砍下来。要不是这副身躯是洛阳的,我还真想劈开这小兔崽子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破理由。洛川握住暗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了,带着一点强迫的意味把苦荞茶塞进洛泱的手里,洛泱抬头不满的看着洛川的脸,准备把手中被强制性塞进的苦荞茶扔在地上,接触到洛川威胁的目光后又怂怂的收手。洛川这才满意的收回自己警告的眼神,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着,重重的拍了两下洛泱的肩膀。“呐,小洛泱,说话要经过脑子哦。不然……”惨白的手一扬,“啪”的一声暗斧斧面的三分之二竟都插进了天花板,楼上的邻居都已经开始问候洛川的祖宗了,洛川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欠揍的掏掏耳朵,淡定的坐到自家媳妇身旁,露出了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笑容。
这货笑嘻嘻的样子像极了黑街里的那群卖身女。洛泱想,但只是想想,毕竟这里武力值最大的就是洛川,做事最不计后果的人也是洛川。洛泱还能怎么办?继续拒绝可能明天就被扭送到心理医生那里去进行人格消除了。做了个OK的手势,看着洛川洋溢幸福的表情,洛泱承认,他酸了。“好了,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太狠了,居然在自家弟弟面前秀恩爱太狠了。
洛泱第二次见霓月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事情的起因压缩一下可以解释成,霓月不知道为什么任务失败了,被自家小妹撞上好不容易把一身血腥的霓月救回来了,当务之急肯定是让现场唯一的医生也就是洛阳救人啊。然后自家大姐不知道怎么得知的霓月受伤了洛阳在给她治疗的消息,当即扛了暗斧就跑到小妹房间,话也不多说,就盯着洛阳正在处理霓月伤口的手看,然后惊世骇俗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洛川一脸淡定的牵起不明真相的洛阳的右手,若有所思的问“洛阳啊,你是想要保住左手还是想要保住右手?”吓得洛阳这个内心戏本来就丰富的人内心戏更加丰富了,我的妈耶,还在治疗中啊我去,姐你冷静!我的右手和我的左手我是都要的,要不要治好姐媳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好在霓月是个讲理的主,看到情况不对当下就开口拯救了洛阳的两只手。“洛川你冷静点。”大嫂我跟你讲,我命不久矣,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了大嫂!然后洛川一看自家媳妇居然开始护别人了,发现这事不对,于是一个超凶的眼神朝洛阳甩过去。
那你可能就要问我了,洛泱又是为什么出来的呢?洛阳被“吓晕”了,是的没错,洛阳作为祖国的老花朵,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什么限制级的血腥场面没见过,但是被自家大姐一个眼神“吓”昏厥过去了,要多丢脸有多丢脸。虽然作为洛阳的人格,陪伴洛阳这么久洛泱好歹还是摸清楚了洛阳的脾气,所以聪明的洛泱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然后为了不让一旁跃跃欲试的薇薇安出现,洛泱顶着压力一醒来就看到洛川那一脸比见了杀妈仇人还可怖的眼神,讲真,要不是他处理过那么多被薇薇安弄得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真的会吓得当场自尽。
也就是那一天洛泱终于认清楚了自家大姐占有欲强烈的本质。连医生都不放过,不知道是该同情小妹还是该同情“吓晕”过去的洛阳了。总之先同情一下此时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的自己。洛川淡定的把手从媳妇腰上放下来,顺便还把霓月皱巴巴的衣服整理好,动作轻柔的好似霓月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原本古井无波的血红色眼瞳此时都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洛泱见惯了洛川一天到晚顶着个苦大仇深脸说话做事,此时觉得自己眼睛都要掉下来了,作为一只谈不了恋爱的可爱人格他果然还是不能理解恋爱中的人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面瘫的霓月脸上出现了名为傲娇的表情,还特别嫌弃的推开自家大姐的手,自家大姐却笑的个贱贱的,又凑上去继续给霓月处理伤口。洛泱突然想起来霓月不是睡着的吗?怎么醒的?还有为什么有些本来已经好些了的伤口又裂开了?为什么霓月的衣服变得皱皱巴巴的?
洛川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洛泱,但看到洛泱盯着霓月重新裂开的伤口时,给霓月处理伤口的手依旧停滞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运作着,眼角余光瞥到霓月看着洛泱的目光明显不善。她,突然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时洛泱顶着洛阳的皮给霓月的下马威,无奈的想着要怎么给媳妇解释清楚,毕竟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嫌隙总是不好的,至于洛泱正在纠结的伤口为什么又裂开的事,管他的,只要他不知道就行。
“不知道。”想到这里洛川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明明记得那个时候洛阳是醒着的,为什么洛泱会不知道?但那个人格给她的感觉也不像薇薇安,到底发生了什么?洛阳为什么又一次分裂了?洛川觉得头都快炸裂了,“聂洛洛,”洛川一把抓住装睡的某只甩到地上,无视掉霓月突然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敌意,“你,照顾好霓月,我和洛泱出去处理点事。”转身拉着洛泱迅速出了门,好像生怕晚一点会被霓月留下来一顿教育,她当然知道霓月喜爱小动物,但是在大事面前只能委屈一下洛洛了。
霓月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半闭着美眸,睫毛在眼中投下一片阴影,身上传来的阵痛提醒着她洛川做事有多不计后果,颈部还残留着淤青,洛川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把洛阳的方巾系在她细弱的脖子上。这就是我爱的人,也是爱我的人。霓月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吻痕无奈的想着,真是个小孩子气的家伙。看到聂洛洛一脸正儿八经的处理着伤口,突然觉得有个妹妹也挺好的,在看到聂洛洛瞅到她腰间的可疑淤青时顿了一下的手,又觉得洛川是真的该好好教育一下了。随即朝聂洛洛招招手,示意她重新变成猫身,小女孩很听话的变成了一只漂亮的临清狮子猫,霓月伸手轻轻抱起她,放在自己怀里,右手挠着猫咪的下巴,另一只手顺着猫咪柔顺的毛发抚摸着。回忆着洛川的一言一行,霓月细心的发现洛川对洛阳的称呼明显发生了变化。
“洛洛知道洛川口中的洛泱是谁吗?”聂洛洛只是抬起头眯眼看着霓月,不作任何回答。霓月与她对视着,本以为聂洛洛会说些什么不成想聂洛洛只是抖抖耳朵,又继续趴在她怀里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别问我”的无赖相,霓月无奈的笑笑,果然一家子就是得欠揍的整整齐齐,连着只猫都是这样了。“咔哒”门开了,聂洛洛十分惜命的跳下霓月的怀抱,继续化成人形给一本正经的给霓月处理伤口。霓月一反既往,只是盯着自己的伤口并没有问洛川去干了什么。
洛川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轻轻拍拍聂洛洛的肩膀,聂洛洛得到了示意赶紧“啪”的一声把东西都丢在地上,从窗户直接跳回楼下。动作之迅速,生怕慢一步就被洛川又捉回去似的。“霓月,”洛川放好东西,坐到霓月身旁,白皙的脸上尽是疲惫,把头磕在霓月肩上,轻声呼唤着霓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什么?”霓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洛川这么疲惫,下意识觉得出了什么事。“霓月,你应该知道人格分裂对吧?”
洛泱第n次见霓月是在霓月和洛川婚礼上,她们的婚礼最终决定在教堂举行。洛泱在洛阳的各种死缠烂打下终于选择了出来透透气,虽然知道所谓的让他出来透透气只是洛阳不想在婚礼上哭太难看的借口。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霓月和自家大姐笑得那么幸福,洛泱有那么一瞬间也想拥有这种永恒。他去了洗手间看着洛阳的皮囊,头一次产生了想要拥有它的想法。这种想法随即便被自己所否定了,这幅皮囊,是属于他的啊……我是如此的深爱着他,只是皮囊而已,我又何必为了这个去伤害他?洛泱伸出手触碰着镜中的洛阳,他能看见洛阳惊恐的目光,洛泱嘲讽的笑了,“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我只是,想拥有你,不仅仅是皮囊,还有你的心。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洛川和霓月的婚礼上没有父母碍事,也没有亲戚,只邀请了他们这群兄弟姐妹。神坛前站在光明之下的年轻牧师问着洛泱早就在无数次陪着洛阳看过的狗血电视剧里听过的台词,洛川和霓月也回答着同样的台词,两个人的眼睛里只有对方,洛川眼睛里的温柔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而台下的气氛却略显沉重,聂洛洛这个没心没肺的哭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自己这一生的泪水都贡献在这一场婚礼上;薇雷特依旧保持着微笑,如果能忽略掉她脸上的两行清泪;阿特密斯早就不知道跑哪去放声大哭了。洛泱无奈的看着这群人,人家结个婚而已你们哭的这么丧气真的好吗?婚礼终于进行完毕,洛泱思绪万千的回到精神世界,突然很后悔听洛阳的。洛泱其实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守护洛阳,或许是出于怜悯,也或许只是为了和薇薇安作对而已,心中的某种感情却在提醒着他,不是的。
今天险些失控让洛阳对他产生戒备,洛泱十分无奈的撑着额头:“真是……太真实了。”
洛泱最后一次见霓月是在他接受医生的治疗即将沉睡的最后一刻。他让医生离开一会,他把想要对洛阳说的话都告诉了霓月,霓月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或许是震惊吧?洛泱想,都结束了。不管是我荒唐的感情也好,还是这场杀人案也好。洛泱让霓月不要告诉洛阳。霓月点头,转身走出病房,洛泱看着了无生趣的病房,向医生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我想,要一支笔和一张纸。”医生把笔和纸递给他,洛泱不知道写了什么,他告诉医生,“我想把这张留下”当做我存在过的证明。
洛阳知道要进行人格融合的治疗时,表现出的暴躁远超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他说:“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是我不想失去……”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是啊,失去什么呢?
治疗是需要自愿的,霓月在门口沉默的看着猩红色的眸子里一片死寂,她走到洛阳的病床边,从枕头里拿出洛泱写的纸条,递给正在发蒙的洛阳“你自己看吧。”
洛阳最后选择了接受治疗,那张纸条被他撕成了碎片,他无助的蹲在地上,那双曾被洛泱赞叹过的双手捂着苍白的脸,压制的哭声不断地从病房中传出。
洛阳痊愈了,他好像忘记了洛泱,又好像没有忘记,他总是能冷静解决任何事情,绝不拖泥带水,他也能温柔对待身边每个需要帮助的人,就想曾经洛阳自己所期待的那样,只是,洛阳想,好像少了什么,我曾经期待过的,应该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呢?
洛阳真的忘了。霓月想。霓月看着现在活的无比通透的洛阳,想起洛泱最后的话“我曾经幻想过永恒,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去到乡下他在家做饭,我就去耕耘,回来时就能看到他对我露出笑脸,问我饿不饿,而我就被他的笑脸治愈,笑着告诉他不饿。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换一种方式和他永恒,我想,如果我作为他融合后的新人格的一部分和他一起生活是不是也算一种永恒呢?”洛泱望着霓月猩红色的眼睛这样说着。他最后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霓月记得,他的脸上出现的是一种她从未见到过的灿烂的又带着一丝凄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