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这也不过一个朔望,宫里就急急忙忙传出旨意,将小郡王的亲事定下了。若说迎娶江雨柔,小娘子并不觉奇怪,这本就是皇帝和皇后娘娘打的如意算盘,可没想到那日在鸣玉楼见过的陆家小女儿也牵扯其中,这倒有些惊奇了。那日所见这陆家小女儿虽常躲在她长姐陆雨霏的身后,说起话来也似孩子似的毫无遮拦,看着也不似个有城府的人,可没想到竟能和江雨柔一同嫁到英王府去。况且燕云还说这陆佳宁嫁过去既不是平妻,更不是小娘,竟是和江雨柔平起平坐。照宫里的说法,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这事儿倒也奇了,你说这陆家小女儿是什么时候和小郡王牵扯上的?难不成是官家下旨把他们凑成一对?可官家又怎么忍心让临川公主家的女儿受委屈。哎呀,这事儿确实忒复杂了。”
小娘子左右想不通,可齐衡却看得明白,能让官家首肯,临川公主点头,这陆佳宁绝非表面看得那么简单,若只当她是年轻气盛着实小瞧了她。在这么短的时日里能把这事儿凑成,想必她的母亲,久居深闺的新城公主也出面了。“莫要多想,眼下这事儿与我们无关,咱们只管备好好礼,等着后日去喝喜酒吧。”
小娘子看齐衡没什么情绪,也就不再说此事,只不过打趣道“你倒看得开,怕不是没同小郡王似的享到这齐人之福,心里泛酸水吧。”小娘子说着还用手指戳了戳齐衡,给他抓痒。
齐衡强忍笑意,圈住小娘子的双手,深吻了一会儿,见小娘子老实了才放开,拉开被子携着小娘子躺下。“我啊,当然看得开,只要不是你,旁人的事儿我哪有管得起。再说了,我们齐府的河东府可不是徒有虚名的,娘子这般厉害,齐人之福怕是与我今生无缘。就算是有人非要嫁过来,我也是……”
“那若是官家非让你娶,你娶不娶。”小娘子不等齐衡说完,半支起身子抢白道。
齐衡久久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娘子等的有些着急,眼看着一拳就要锤向齐衡的胸口,谁料齐衡反应比他还快,竟让他给半路截断。“生气了?”他抬起手刮了刮小娘子的鼻头,双眸绽起笑颜。
小娘子摆开他不安分的手,直直地坐起身来,闷闷地回道“官家让你娶,你肯定得娶,我们哪里又大得过天命。只不过,你得好好待我,若是……若是以后你真的心生两意,那我也不拦着你,待我禀了祖母,我们就和……”
“哎,你瞎说什么呢。”齐衡一听小娘子说的如此严重,急了,也坐起身来,伸手揽过她,截断她的话头。“天命压着又如何,我若不想娶,谁也拦不住我。不过就是贱命一条罢了。”
“呸呸呸,你也别浑说了。说实在的,适才我都想好了,若是官家非让你娶,那娶就娶吧,毕竟天命压着,我也不能拿着你们齐家的命来搏。你不顾念你,多少也得想想你母亲同你父亲吧”小娘子才不让齐衡乱说,这天命难为,岂是一条命就能扛得住的。
“是啊,还有齐家呢。”齐衡感叹,他又想起那日在盛家的夜里,自己被小桃指着鼻子骂。苦痛和羞辱直直地被他吞到了肚子里,将他的肝肠寸断,可他都生生的受了。回去的路上,他心灰意冷地走在路上,总觉得看的不到尽头,那种孤独的滋味,直到今时今日都难以忘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那时他想,都说我畏手畏脚,冲动莽撞,可又有谁真心明白我心里的痛啊。“你得信着我,今日的齐衡早非昨日的元若,这事儿断不会有,纵使有,我也有能力处理得宜。”
小娘子见齐衡说的郑重,一时也颇为感动,她俯身到齐衡怀里,依偎在他的身旁,“嗯,我信你。”
齐衡抓起小娘子的手,吻了几下,喃喃自语道“好在你懂我。”
齐府这边情谊永固,浓情蜜意,英王府那边早就炸开了锅。英王妃着实纳闷,她的儿子是怎么与陆家的小女儿看对眼的。她多次想问赵旭,可每回都被他给绕过去,绕来绕去也把她给饶了进去。好在还有英王当机立断,见儿子喜欢,便做主禀了官家,请旨迎娶陆佳宁。
英王出面,官家也不好扶了儿子的意,可他答应临川公主在先,也不好撇开了江雨柔,后与皇后商议,这才想了个两全齐美的法子,让赵旭迎娶江、陆两家两位女儿。原本,官家想的也是让江雨柔居首,陆佳宁次之。可刚有此意,一心只管吃斋念佛久不露面的新城公主却进了宫,在皇后殿里一待就是半日。陆佳宁的父亲和哥哥也面见官家,他们一门虽不似临川公主家掌管兵权,可也是祖有阴功,两朝首府,纵不及京城新贵,倒也不容小觑。这一闹腾,汴京城里人人都说这打盹的老虎发了威。
不曾想,英王妃曾做的娥皇女英的美梦就这样成了真。两位姑娘一个娇柔纤美,一个冷凝伶俐,家世出身,品性才貌样样都拿的出手。这齐齐嫁到了英王府,着实让英王一家如虎添翼,文武两面都有了交情。起初英王妃还犯嘀咕,后来索性照单全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一连好几日,英王府内张灯结彩,吹吹打打,直闹到新娘回宁才作罢。
喜事时常有,今年尤其多,这才闹了齐家的百岁宴,又见识了英王府的纳娶,汴京城的百姓们也都跟着沾了不少喜气。就连官家都跟着乐了好几日,头风病也好了不少。
一日散朝,顾廷烨见时日尚早便想邀齐衡樊楼吃酒,齐衡想小娘子得紧,也没什么兴致,便婉言谢绝。顾廷烨见状便只说想同他说说话,齐衡打发不为先去回禀小娘子再来接他,自己同他先走一道。
“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也忒古怪了些,想也君子一个,怎么就在观园里忍不住了呢,你不知旁人传的是多难听,明兰听了担心得不得了,一直说让我问问你。”
齐衡听顾廷烨这么说,定了定,奇道“怎么顾二叔也开始信这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了?”
顾廷烨一摆手继续说道“我就是不信,这才来问问你实情。”他停了停,故意凑近身子,压低声音说“你……我是说你……真的吻了?”他的右手没忍住冲着嘴边唑了一下。
“嗯。”齐衡简单地应了一声,转身向前走。
听此,顾廷烨乐了,上去抓住齐衡的肩膀“这可不像你啊,元若。”说着还颇有意味地打量了齐衡一圈,“难不成这小娘子真是狐狸化的,没想到啊,倒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齐衡也跟着顾廷烨乐了一会儿,“她哪里是狐狸化的,我看是狮子来的。”
“哈哈,你们家是摊上了。”顾廷烨扶了扶齐衡的右肩,“不过你可忒胆大了些,就不怕官家知道了罚你,说你为官不正。”
“怕什么,我与我娘子亲近,又不是旁人。官家也没有这么不近人情。”说着,不为的马车就来了,齐衡与顾廷烨作揖告别,登了马车。临走前留下一语“这还是同顾二叔学的。”
“同我学的?”
“可不是。”齐衡凑过车窗说“鸣玉楼那出戏唱了这么久,我也不能总没有名儿吧。有时候耍点‘俗’招也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