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年终盛典的直播现场时,大部分嘉宾都早已进入内场。工作人员来过好几个电话催问,一看见季秦淮出现,连忙在前引导把他带到了旋转舞台前。
随行的造型师最后拿定型喷雾固定了下他额前有些戳眼睛的刘海,他这才单手抄在口袋里站上旋转台摆好了造型。
冲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台子缓缓地逆时针朝台前转去。
“下面有请大家期盼已久的——季秦淮!”
刚露出一片衣角,外头上百台黑压压的摄像机就开始飞速地按快门,刺眼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仿佛天幕上闪烁的满空星辰,刺得他一时间有点睁不开眼。看不太清路面,他眯着眼睛适应了几秒,步子却不停地朝前走去。
应援的粉丝们举着灯牌站在围栏外头声势浩大地喊他名字。他分了几秒钟看向她们,连带着目光都柔和了几分,而后便顺着长长的红毯走向拍照的正中央。
他今天的服饰妆发都比较韩范。回国发展后尤其近几年他很少做这样的造型了,可粉丝们好像尤其偏爱他画眼妆的样子,于是这次活动特意跟造型师交代久违地走一次韩风。
深黑色的绸缎衬衫领口敞开隐隐约约露出雪白的皮肤,两根细长的丝带松松垮垮地随意扎在脖子.上,仿佛给精美的礼物包扎上对应的丝带。黑色的修身牛仔裤外搭黑色宫廷风西装,两排金色的复古纽扣闪闪发亮。做完造型来盛典的路上,Amy一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说这样粉丝们大概会吃不消。
听Amy这样说他便对着后视镜看了几眼今天的妆。他本来就是冷白皮,用了色号最白的粉底也不违和,眼妆有点小烟熏,画了细长的眼线将眼尾衬得上挑又勾人,就连口红都比平时用的红了几分。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怎么样才算好看,不过既然大家都喜欢,他就做这样的季秦淮。
“秦淮老师,看这里!”
听到各家媒体的招呼声,他兢兢业业地调整角度改变动作保证每个机位都能拍到照片交差。直到闪光灯逐渐停下,他才颔首示意转身沿着红毯朝内场走去。
不出意外他是今天最后一个走红毯的嘉宾,之后迟来的艺人们会直接进内场参加年中盛典,否则就赶不上直播了。
按他如今的咖位,压轴倒也正合适。
走过千百条红毯,如今他早已没了当年刚刚出道踏上这条路时的患得患失诚惶诚恐,步子迈得稳稳当当的,轻松又不显得随意,正式又不显得拘谨。粉丝们倒是特别给面子,走了大半依然能听得见震耳欲聋的应援声。
这时,他忽然听见身边维持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的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噪点的通知声:“还有最后一位走红毯,各组做好准备!”
脚下不停。
季秦淮倒也不是不好奇后面那位是谁,只是近年来新人层出不穷,有几位在热度最高的时期热度可以与他持平。可他又是个天生有点脸盲的,名字都记得脸也分得清偏偏就是对不上号,所以这不看还好,万一回头一看跟人家视线交汇又叫不出人家名字,岂不是双方都尴尬?
拨了拨额前有些眨眼睛的长刘海再习惯性地把手插进口袋里,他继续朝内场大门有条不紊地走去,却听见主持人骤然抬高了音调放大了音量:“有请我们刚刚归国的戛纳影后一”
季秦淮动作突然一滞,步子倏尔停住。
“韩笙月!”
外场放置的几台巨型音响正播放着高雅的圆舞曲作背景音乐,悠扬的管弦乐声本该令人身心舒畅,此时此刻却丝毫缓解不了他的浑身僵硬。
怔怔地在原地站了良久。像是大脑突然神经紊乱,他觉着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以左脚跟为轴心挪动步子,背离理智般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身。
抬眼看去时,视线瞬间凝固。
红毯另一头的旋转台渐渐转了过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伴随着全场失声尖叫,那人从旋转台上迈腿走下来,朝摄像机的方向微笑打招呼。
那一刻,充斥着工作人员、新闻记者和粉丝们喊声的整个喧嚣现场都在季秦淮面前静了音。
韩笙月穿着淡粉色西装,西装上星星点点的细钻,虽然是甜美的装扮,但却佩戴了一副金丝眼镜,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在外场隐隐蔓延开来压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
他看见韩笙月沿着红毯向前来,走到幕布正中“年中盛典”的金色大字前,却没有在定点处停下等媒体拍照,仿佛不知道有这个流程的存在,径直的向自己走来。
季秦淮愣愣地站在红毯上忘了要往前走,也没有挪动脚步要让开。
大脑一片空白。
满眼只看得到韩笙月遥遥地勾唇微微一笑,仿佛温温柔柔地冲他的心脏开了一枪,枪口迸出漫天彩花飘飘洒洒地落了满肩,明明轻如鸿毛却将他难以招架地向下狠狠压去。
他觉着自己几乎就要稳不住身形向后退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韩笙月穿过茫茫人海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仿佛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拨开迷离云雾看见日朗天清。
那人轻启薄唇,笑得像一朵纯白含苞的木槿花正温柔地开放层层重瓣展露娇嫩芯蕊。
韩笙月(楚泽)秦淮,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