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盛典,休息室。
季秦淮承认,他不是个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人。他总是喜欢把拿微不足道的小事掰扯硬吵,又把至关重要的大事积压心底,直到压不住了的那个临界点猛然爆发。记忆里,他年少无知时那段感情就是这样无疾而终。
其实他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安全感,任何关系在他眼里都脆弱得像一敲就碎的蛋壳,于是从来不敢直接触碰他明知道埋在哪里的那颗雷,只会装作一.无所知,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从头开始试探。
就像之前站在咖啡厅里看见韩笙月要回来的新闻时,他心里分明掀起了一场海啸,却平静地没让任何人知道。
韩笙月要回来了吗?新闻是真是假?有没有确凿证据?有人拍到机场照片还是随意揣测?航班号是多少?几点到机场?到了之后那么多粉丝接机会不会不安全?有没有安排保镖保护她?出来之后要去哪里又有什么安排....
还有,韩笙月会不会来找自己。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就被季秦淮强行压了下去。
他装作从容地离开咖啡厅,故作自若地拍完杂志封面,又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一直试图告诉自己没有拥有过的人不能称作回来,却还死死抓着手里的手机不松开。没人知道他有多想给那个人打个电话,问一问最近过得如何,问一问是不是要回国了,好让她从语音语调里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去判断,韩笙月当初说过的那句话还做不做数。
可他连一个试探的名义都没有。
季秦淮对韩笙月而言算什么啊,一个曾经一起拍过戏的同事,一个曾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对象,一个离开了那么久都不曾联络的..备胎。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定义自己,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丢掉自尊给别人当备用选项,可事实就是他轻而易举地听信了那个人的话,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着韩笙月回来等了那么多年。
可不就是备胎么,韩笙月说要他等,却连个等待的身份都没给他留下。
又如何能让他相信韩笙月喜欢他。
然而当韩笙月真的出现在红毯上时,他呆滞地站在红毯尽头瞬间浑身都听不了使唤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韩笙月朝自己走来,对他说:
秦淮,我回来了。
那个他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回来了,像他不敢奢望的那样从天而降,季秦淮想自己应该是要开心的,可或许是天性里藏着那点懦弱的缘故,他又开始害怕。
他不敢高估自己跟韩笙月的关系。
季秦淮仍记得那天韩笙月走后,微信收到了飞美国洛杉矶的航班信息。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妥当,提前两个小时到的机场想在韩笙月进候机室之前好好地道别,可当他迈进机场大厅时,听到的是广播里女声的温性提醒:
“旅客们请注意,飞往洛杉矶的国航CA0618次航班已经停止登机......
他飞快地拿出手机重新查看韩笙月发给他的航班信息,一模一样的CA0618,可是时间却延后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你知道心脏突然下坠是什么感觉么。
那一瞬间季秦淮才终于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开这么大一个口子,大到允许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直直地坠落,明明上一秒还胸腔里鲜活地跳动着,转眼间却不见了。
它不见了。
那是他从来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每每猝不及防地想起或梦见自己站在机场大厅里的画面,他都觉得周围的空气里漂浮着不可见的毒素,一点点将他脆弱不堪的外壳腐蚀得愈发轻薄,他担心或许有一天,这层躯壳会被侵蚀得透明,再也掩盖不住他丢了心的真相。
季秦淮很害怕。
可恰恰因为他知道害怕的感觉,知道一个人会有多抗拒、多不敢回想那些不敢触碰的记忆,才会比谁都明白此刻韩笙月是多么的痛苦挣扎。
他一向冷漠。并非不合群,只是如果以虚伪笑容曲意迎合,还不如一个人呆着;也并非不善良,只是如果连自己的心情都顾不好,又要怎么去顾别人。
可那都是对别人,唯独韩笙月是他脱离控制的例外。
死死握在座椅扶手双上的双手悄然松开。
季秦淮(季川)我没有生你的气,我…
季秦淮轻轻呼出那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僵硬的肩膀一下子松了下来,原本被韩笙月虚环住的身子落进了一个温暖却颤抖的怀抱。
季秦淮(季川)我只是很想你。
伸手搂上那人的腰,低下小狮子不可一世的脑袋,他委委屈屈地诉苦。
季秦淮(季川)韩笙月,别再丢在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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