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雨,屋内是砚台笔墨,慕容棠垂眼看着地面,上面铺着好看的席子,那将军就在她面前,她悠悠叹息颇为头疼同这个半真的夫君望着门外雨景,“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救命之恩怎会忘记”赵蛮笑着拿竹拨弄温酒里的青梅,他手巧的厉害,屋里又有承酒的容器,就在这儿扎根似的温了酒“只是想不到一晃十年”
“是啊,十多年了”时光匆匆吹熟了几次枝上青梅便叫慕容棠这样的黄毛丫头也长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起来,“想不到再见面那么叫人难以切齿”她说的没错,一个假新娘的身份再见此人实在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她本以为会更好一些,就算不风光但也是以一种亲人的关系相连,而不是妻子的身份相见
“切齿什么,是我太狼狈了,还是你长得丑了”赵蛮倒还乐得打趣,饮着梅酒勾唇低语“莫慌,你家的嫡女足不登户,除了媒婆的一面其余唬弄倒也不难,你家是大户人家,我这又是王爷重府,若有人敢嚼舌根就把他牙齿全拔出来”
慕容棠不语,她知道这是能把自己保下来的意思,看着赵蛮眼中的凶狠辛辣只是托腮幽幽叹息,这九命王爷不愧是九命王爷,传闻他身边的人都是短命的厉害,算命的都传言这是天煞孤星的命,婚宴后别说死个媒婆,就是她这个新娘凉了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不过是给京城百姓制造更多的饭后谈资罢了,但慕容棠就是不爽,她知这是保命的勾当,事后赵蛮也定能安排妥当,但这种草菅人命的立场实在叫人提不起什么喜悦,哪怕是劫后余生留得一条命她也不是很开心的挑了挑温酒内的青梅
“看来你确实不想嫁过来,也罢”赵蛮凝视少女片刻,不知为何嘴角发苦的干了杯中酒,“你那个姐姐也算是有胆子一回,你若也想效仿,我可帮你,只是你要舍弃慕容家的称号”
“你若说舍弃这称号,我定是比我姐舍的还要轻松”慕容棠坐在席上,托腮笑看对方“我这一辈子,既没有受了那富贵命的养育也没得了什么光祖耀祖的称号,就此时此刻的身份也不过是冒名顶替舍得身上一层皮得来的,若非与将军有奇缘此刻怕也是剑下冤魂的鬼,不明不白,不干不净”
赵蛮点点头“你这个年纪,能如此通透了解局势的不多,可惜……”
“可惜我是个庶出,是个烟花酒楼女子生下的杂种”慕容棠倒也不瞒着,说得赵蛮都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说何苦嘴上如此作贱自己“我的白毛将军,这哪里算是什么作贱,往往那些不认命的才是真正作贱了自己,这世俗的眼光谁也改不得,唯有把心里位置放正才不会真真作贱了自己”
“你想走我不拦你”赵蛮接不住话只能转个话题喝着酒道,“你什么也不用做,我帮你布置”
“如何布置?京外的几座宅屋,给上几两的银钱,再久些置个客栈招些伙计,当个老板娘”慕容棠见他喝了几杯,自己耐不住馋也斟了一杯,“然后呢,遇上个秀才书生的一类老实人,嫁过去,相敬如宾,就拿着那平平庸庸的身份过完这一生,倒也算是滋润的紧,但我问你慕容府上的一百三十六口要靠谁来撑着”
“你父亲……”赵蛮欲言又止的看看对方“他不是简单的角色。”
“他野心太大,他的不简单可能会毁了很多人,但也可能成就很多事”慕容棠垂眼看着酒“可惜,他的女儿都是一些俗人,想要的也不过是安份守己的一辈子,可就连这个他都给不了,更不要说家丁奴仆的性命”
“原来你在意的是那些家丁”赵蛮知晓这丫头算是被府上粗使的丫鬟伙计拉扯长大的,但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在意“我可以帮你……”
“打住,我爹虽然老但还不笨,而且我的家事还不需要将军插手,我终究不是慕容荷,我要背负家庭的重担,我得留下”慕容棠笑得比小狐狸还机灵的谄媚拉拉对方的手袖“如此,就有劳夫君收留了”
“……”赵蛮看着对方如此只是沉默拾取盏内熟透的青梅塞入慕容棠口中“你可想好了?”
“唔!”慕容棠只是点点头,被梅果酸的直皱眉
赵蛮只是点点慕容棠的小鼻尖:“如此,便如妻所愿”如此一句愣是说的慕容棠跟吃醉酒一般脸红到耳根,只得愤恨吐出青梅核道声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