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看到被拖进来的郑开司，秦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想的不错，安德森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变成个怪物。

看着他腿上的刀口，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戴着纯黑面具的男人

秦明他这个样子实验不大好做，先让他恢复一段时间吧，告诉安德森先生，一定会给他一个完美的试验品”

面具男什么也没说，扔下郑开司转身便走。秦明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表情冷漠。那个男人从他进来的时候就在，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泡在那些营养液里等待实验的试验品。现在……或许正是因为他开启了一个好的开头，所以安德森才会那么近乎偏执的寻找所谓的合适的人来做实验。视线回到昏迷的郑开司身上，他无奈的清理着他的伤口，顺便帮他洗了个澡。他的思绪回到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是个鼎鼎有名的法医，破获不少大大小小的案子，彼时的他身边有着身是女子心为汉子的助手，有着大大咧咧却十分八卦的兄弟，还有那个从校园走到警局，经历了误会，磨难再并肩走向婚礼的爱人。可惜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个满身骂名的怪物实验者的身份。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稳的这个郑开司和他的爱人有着同一张脸，在他被安德森带来交给他的时候他就莫名一震，可是他却清晰的知道，这个男人并非他那个爱人，只是拥有着同一张脸的陌路人罢了，毕竟他爱的人，早在三年前的那场大火里销声匿迹了……

郑开司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有各种各样的怪物追着他，夹杂着八岁那年混乱中电视里的小丑怪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要把他吞没进去。他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北极的冰海，全身发冷，他的爸爸在他的面前对他微笑，他想要伸手抓住，却突然消散，他的妈妈站在他面前，一脸慈祥，下一刻被疾驶的卡车碾得血肉模糊，还有郑秋冬，如同风一般在他面前飘过，越来越远……

郑开司“不要丢下我啊！”他拼命的呐喊，眼泪如同泛滥的洪水涌出眼眶，为什么都离开了呢？

秦明“醒了？”惯常冷漠的问候。

郑开司郑开司转头，视线还有点模糊，他抬手揉了揉眼周的泪水，眯着眼“看来我是逃不出去了……”

秦明“是啊，所以认命吧”秦明叹口气“不会有痛苦的”

郑开司“我会变成怪物吗？”他轻轻的发问。

秦明“……不知道，但安德森说了你会成功……”秦明拿着针剂走到他面前，欲言又止。

郑开司“也不一定就是百分之百对吧”他抬头，看着他严谨的推出针筒里的空气，突然就释然了。

秦明“失败的都变成了怪物，成功的……都会忘记自己和自己的一切”秦明微叹“你觉得哪一个更好呢？”

郑开司“……都不好”他开玩笑的开口，仿佛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要是非得选择一个的话，我还是想当初不出门就好了”

秦明“你不会变成怪物的……”

秦明轻轻开口，针尖刺进皮肤，液体缓缓减少，郑开司的意识也渐渐涣散。那些过往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闪现，他看见了八岁那年的自己，电视里四下厮杀的小丑，屋子外面混乱的争吵，十六岁那年的自己，抱着一件厚重的外套站在学校的香樟树下听着对面大自己五岁的哥哥朴素却浪漫的告白，还有十八岁那年，站在天台上歇斯底里的控诉着的自己，蹲在医院角落无声哭泣的自己，还有重遇郑秋冬时无理取闹的自己……他有点后悔，如果还能见到郑秋冬他一定要坦诚的对他说，他有多思念他，有多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