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元庚发去文书放柳天赐回乡,得到的回答却是柳已阵亡,他却谈不上开心,因为此前柳家二老自尽,加上现在,等于自己害死了姓柳的一家。
徐凤志表面上称各位奶奶为为姐姐,称老太太为娘,其实她喜欢的只有胖丫这个可爱又懂事的小女孩。她不是不知道李淡云对她明里暗里的算计,只是关注的重点不是赵府罢了。她觉得二奶奶很可怜,三奶奶很无知,四奶奶虽直接却不是个坏人,她恨那个逼她和赵元庚鼓捣出孩子的老太婆。
徐凤志从张吉安那里得知柳天赐阵亡消息,泣不成声,捂住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第二天,赵元庚将徐凤志叫到书房。
“凤儿,姓柳的死了。”
“是你弄死的?”
“不是。”
“我信你。”
“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命不好,想哭就嚎出来吧,只是有一条,别伤了身。”
赵元庚咬着牙根说出了最后几个字,努了下嘴巴,然后走出了房门。
徐凤志没有嚎出来,只是眼角的泪止不住地流,连走回自己屋里的力气都没有。
当年的树下,柳天赐来找她上学,她回眸微笑,最后日久生情,他要娶她。
在柳屯,她是被人看不起的盗墓贼的闺女,二十好几了还没人要,但是他这个白净斯文的教书先生愿意娶自己,又是第一段感情,她无比感怀,那时就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要一辈子对柳天赐好,这段感情里多少成分是感恩?遇到赵元庚之后徐凤志才清楚。
再往后,柳母逼徐家倒贴一头牛,因为这头牛,徐父重操旧业,引发了血案,就拉开了她和赵元庚的情节。她一眼都没有看他,赵元庚却通过望远镜看穿了她,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刑场,毫无风花雪月,只有刚烈肃杀。
徐凤志哭倒在梳妆台前,她看了镜子里的自己,这个女人,憔悴难看。
当时徐家犯了砍头官司,对,砍头官司!和这件事相关联的一句话“老子救了你一命,还把你娶成了姨太太,你还是个不知足”猛然在脑袋里蹦出,徐凤志不由得攥住了衣角和手指,当时柳天赐在哪里,能做什么?柳家可曾有歉意?
这个问题没有了答案。
虽然定夺盗墓贼生死的人是赵元庚,但盗墓被抓着真的是死罪,这么说来,真的是赵元庚救了她徐凤志一条命,还连带上她爹徐孝浦。
想到这里,徐凤志不由得咬了一下手指头。
但是接下来,柳天赐死了,跟赵元庚有关系,也跟自己有关系,一恩一报,自己就算和赵元庚两清了,徐凤志终于说服自己。
赵元庚从军营回家来,众人吃饭,老太太跟赵元庚埋怨徐凤志,说她谱儿大请不动吃饭了,众奶奶趁机添油加醋,赵元庚瞥了一眼正要张嘴的三奶奶,喝住:“都给我住嘴。”然后看着老太太,语气减轻下来:“娘,老五她最近真的不舒服,就少说两句,成嘛?”
老太太只得叹了一声:“你说说,你们这一天天的,都在闹些什么名堂。”
赵元庚吃不下饭,入夜,他来到徐凤志房门前,抬起手来刚要敲房门,又摸了下脑袋,只是朝里喊了一句“凤儿,记得吃饭。”
“我饿不死,你走吧。”
“凤儿,我告诉你,我也不想这样。”
里面没了声音。
赵元庚一屁股坐在门前台阶上,闭着眼睛,靠在门上。站岗的士兵探过头来,“滚。”赵元庚一瞪眼,左右墙角的两个脑袋立马缩了回去。
徐凤志知道赵元庚还在门外。就这样静静地,两个时辰过去了,徐凤志熄了灯,赵元庚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起身走了,徐凤志这才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