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无人相伴,唯愿君安。
门外的合欢花开了又谢,我望着满地的落红,眼中尽是苍凉。恩爱结对,互慕合欢,而我孑然一身,无所依倚。
冬日,山里冷得紧,永娘多给我加了床棉被,又让下人多烧了几盆炭火。我瞧着银炭似乎快用完了,便问添置炭盆的下人宫中可还有银炭。
“有,只是不多了。张昭仪有喜了,银炭都先紧着昭仪用。”下人细声细语,却像是寒冬里的一盆冷水泼在我心上,我坐在床边,瑟瑟发抖。
“娘娘……”永娘招手让她退下,担心的看着我。
我只字未说,只一直运功压退体内散出的寒气,可又发现都是徒劳,寒气扎在心底,退散不去。脑子却发着热,嗡嗡作响。
干脆直接闯了出去,想找李承鄞讨个说法。
门外禁军立刻围住了我,让我不要为难他们。
我当然不会为难他们,我只是想找李承鄞。可他们死活不让路,我便再忍不了,抽出腰间的鞭子一路杀了下山。
我的身手没有退步,可面对数百名禁军终究是有些吃力,鞭子抽一次卷一次边,打一次掉一根屑,杀到半山腰时,鞭子已经全烂了,我的手也伤痕累累。
没有办法,我只好卷来被我重伤的禁军手中的刀,寒光中我看见自己的脸上一道又一道血痕,犹豫着要不要这样见李承鄞,闪神的工夫,禁军又一剑刺向我。
我想拿刀格挡却晚了一步,剑锋已伸近我的喉管,再往前一分我都将命丧当场。
突然一个石子飞来弹开了剑刃,众人纷纷跪下,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
是李承鄞!
他依旧身着华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与之前并无两样,可又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
“住手。”他轻启薄唇看向我,没有任何表情。
日思夜想的人在眼前,我却浑身伤痕,疼痛万分,我很想大声质问他张昭仪的事情,却又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这样跟他说话了。
我于他,只是一个拙劣的杀手。
即使这样,我仍想讨要一个说法。他既早知我是杀手,又何必将我养在宫中多年,又何必与我缱绻缠绵。
“你找这样的借口将我囚禁起来,实则是厌恶我了吧。”我靠在石壁上,反而舒展了身子,眼中似乎有泪,我倔强地不让它掉落。
“你说过,你和他们不一样。”脑海里浮现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承诺,犹如幻影一一闪过,眼中的泪慢慢蒸腾,还是没出息的砸在地上,“像你们这样凉薄的人,怎么会懂得人心的可贵。我怎么就相信你了呢。”
是啊,我怎么就沦陷了呢,我怎么就天真的以为,他会真的爱我,真的只爱我一人呢?
还不是会被玩腻,找了个借口囚禁起来,再继续拥有新欢。
我抬眼看他,他抿紧的唇似乎松了松,脸色却依然苍白,不知哪里的光亮晃到了我的眼睛。
是双环玉!
我的目光定格在他腰间的玉,还是那只,我送的那只。
“这玉,你还日日带在身边吗?”我能听到自己声音的颤抖,步伐不稳便用刀尖点地踉踉跄跄要走上前去触碰那玉,未走到跟前又停下了脚步。
李承鄞将双环玉扯下,只微微用力,那玉便碎成了粉末在他手中洋洋洒洒。
刀尖的血拖在地上拉出长长一串血印,触目惊心,我也似失去浑身力量一般便要往地上倒。
李承鄞,你狠。
“将娘娘送回禁足,若未送到,提头来见。”
我终究只得到一个背影,和一地的粉末。
我也不会想过,那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