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气息像是在一瞬间停止了一样,猛的坐起身,滑落了身上一摊树叶。
琥炎有些神志不清的坐在地上,脑袋缺氧似的嗡嗡作响。过了半晌,他扭头看向在一旁抿着嘴笑的夜昂,一脸不解的问道。
“我们这是……来哪了?”
“你老家。”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鼓圆了眼睛扭着脖子向周围扫视。
夜昂正在心里纳闷就被琥炎一下子抓住了手腕带着人磕磕绊绊的向深林跑去。长着尖刺的叶子不时在夜昂衣服上留下嘶拉的声音顺道在一张俊脸上留下几条红痕。夜昂忍痛的用余光瞟向身旁,男人精壮的身体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脚下生风一般带着夜昂窜进灌木林里。
直到他感到后背渗出点汗来,方才停下了脚步。
夜昂一边小口小口的喘着气,一边用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琥炎愧疚的看着他脸上发红的伤口,好半天才憋红了张脸说了句抱歉。
“我、我太激动了。”
他能听出男人沙哑的嗓音里透露出的颤抖。
夜昂疑惑的扭头问他为何这么着急。琥炎苦大仇深的握紧了双拳,双眼直勾勾的朝着前方的洞穴望去。
“这里,是我族人消失的地方。”
他们俩一同来到了石门前,周围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杂草掩盖掉了过往的一切。石柱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表面已经在潮湿的空气里附着上了一层腐化的白色物质。
夜昂不忍去看琥炎的表情,一米九的个子佝偻着脊背低声抽泣起来。
他听见琥炎不断的埋怨是自己没用没能保护得了族人。
夜昂站在他身后举在半空中的手抬了又放,最后干脆独自走到空地上坐了下来。
人有时候确实需要释放。
莫约过了半晌,他掂量掂量手中的碎石块,轻飘飘地砸在男人后背上。
换得男人闷哼一声,愤愤扭过头。
“哭够了就站起来,你的族人还在等着你去救他们,我认识的琥炎可比这坚强。”
琥炎的眼里升起了两团火光,他时常感叹这个男孩儿的魅力所在,总能带给人希望。
“可是,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族人被带去了哪里。”他有些难过的摇头,漆黑的眸子里泛出苦水。
“那就找。”夜昂努努下巴指向前方。
好,那就去找。
两人深知所剩时间不多,便心照不宣的不再废话,埋头顺着浅显的记忆四处浏览。
除了裹着草叶的泥土,参天高的粽树入目皆是绿色,实在没有什么不同。
琥炎性子急整个人直接暴跳如雷起来,夜昂皱了皱眉企图理清记忆中漏掉的环节。
是什么……他遗忘了什么……
“干脆被太阳晒死算了!”琥炎愤怒的直拍大腿。
太阳……夜昂随即抬头向天空中瞟了一眼。
太阳依旧高高悬挂在二人头顶,像这几个小时从来没有变化。所以说这里时间加持与现实不同,可是……他慢慢舒展眯起的眼,转头询问身旁的琥炎。
“还记得我们当时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琥炎很快的回答,“好像是一脚踩空,我拉着你掉进了一个洞里,再睁眼就是这里了。”
没错,他们思考了一切可能却偏偏忘了思考真实性。
夜昂伸手指太阳,“你看看它。”
琥炎瞪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同。“怎么了,还是一样又大又圆。”
笨蛋,夜昂无奈的扶额。
“你盯着太阳看但你不觉得它不刺眼吗?”
琥炎恍然大悟,猛的叫嚷起来“我就说有什么地方怪怪的!这太阳是假的!”
“何止,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都是假的。”
在琥炎痴痴的目光下,夜昂寻声看向前方的长河。
“该结束了,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跳河。”夜昂平淡的像是在说下午茶一般。
“什么!自杀吗!你刚才还要劝我想开点!!!”
琥炎气急败坏的吼,夜昂忍不住了一个肘击倒在他肚子上。“要从这个地方出去,就要从这个地方醒来。”
“就把它当成一个梦,我们得从这个梦里醒来。”
出于伙伴之间的信任,可琥炎还是在河边做了三次深呼吸,当他像个大姑娘一样用大脚趾测探水温的时候,夜昂再次用手掌亲切地抚上了他的脸。
河水相当冰凉,两人的痛觉神经像是被无限的激发,最后在无尽的黑夜之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又是一片浓雾。
成功了。
夜昂的第一想法。
完蛋了。
在看见琥炎带着崇拜闪着金光的眼睛后,夜昂的第二想法。
两人晕晕乎乎的从地板上站起来,琥炎的嘴就一刻没停下过。
“你小子真有一手啊!”
“那水可凉了,我就说你别急着跳,你把我咚一下就推下去了!”
“你好聪明啊没看出来啊平时。”
“你怎么知道那个世界是假的呢!?”
“………”
夜昂强制的让琥炎闭了麦,我怎么知道是假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突然莫名的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突然想起来了某人的话。”
琥炎不再叽叽喳喳,反倒一脸真诚的询问,“谁讲的什么话啊?”
“真即是假,假又是真。”
没趁他反应过来,夜昂就独自迈开步子向前去,“走了,跟上。”
山顶上的雪下的似是比以往更大了些,轻易的埋住了假人半个身子。
班小松一行人再也受不住,一窝蜂的涌进钟楼里相互依靠着。
突然有人问“能不能点堆火啊?”
“可是柴火都被大雪盖住了。”
众人再次感到一阵心凉。
陶西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强忍着困倦扭动僵硬的肢体。他觉得这么大一个钟楼不应该只有这么小一点留人生存的地方。
猛的记起上一个雪天权泉暗算他们,可等众人跑去那人早就没了影。他不信权泉会飞,更不信从这十几米的高处跳下去他能安然无恙,所以他大概能猜到这里应该有所谓的暗阁。
四周入目皆是黑暗,钟楼里没有窗户透不进来一点光线。
陶西伸手摸索着墙壁,一点点的挪动竟然真发现了粗糙墙面上的凹槽。
他用力推了几下墙壁巍然不动。
“喂班小松不要睡了!把尹科江狄叫上过来一趟!”
他朝后嗷了一嗓子。
依稀看见身后的人影里一阵起伏,三人的脚步这才逐渐靠近。
“陶老师,你不会要让我们撞墙吧?”班小松揉了揉终于睁开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庞然大物。
“不是你昨天还生存小标兵呢,今天怎么生存危机了。”陶西啧了好几口,才拍拍身后的墙对着面前的三个人“把这面墙整开咱们估计就能活命了。”
不出所料的四个人开始咿咿呀呀地围着墙推,当然结果并不理想。
江狄抹了把汗,气喘吁吁的插着腰“拿炮炸吧。”
“怎么不轰死你。”几人没完没了的斗嘴。
一人脑袋上一下,刚刚泛黑的眼前多出几朵星星。陶西揉着拍疼手背,“安静!”
“……可是我没说话,你拍我干什么。”许久不说话的尹柯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对命运不公的感慨。
接下来又是一顿沉默,随后响起班小松杀猪的笑声。
回归正题,陶西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失误,用蛮力确实也不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说权泉从这里消失,那他必然知道打开这扇门的方法。
方法会是什么,几人静下心来思考权泉以往的动作。
“我知道了。”尹柯卖关子一样把几人拉开,独自正对着石门。随后陶西见尹柯的身影在黑暗中晃动了几下石门便框当哐当的向右打开。
我就知道你小子藏了几手。黑暗中他看不清 其余三人的表情,但脑海中大概能浮现出几人吃惊的样子。
“曾经…和权泉共事的时候,我记得他领我来过几个类似于这里的地方,他的手总是在墙壁上乱摸,门就会打开。”他停顿了几秒,“但今天我明白了,他一直在提防我。”
班小松觉得一定是天太冷把自己脑沟冻浅了,他竟然没太明白尹柯话里的意思。
“这位同学……你能不能再展开说说?”
尹柯轻笑了几声,继续讲道“那时候我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却遗忘了他下半身的动作。”
“你们来看。”他回到刚才的地方,用脚使劲跺了跺地面,一阵轻微到不能再轻微的咔哒声传出,石门再次缓缓关上。
“没想到的是触碰机关的钥匙一直在脚下。”
“他倒是真狡猾。”
门已打开快速给江狄交代完其他人的事情,这三人才小心翼翼的踏入进去。
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隧道,怕是经历过太多奇幻的事,连耳边传来风声也不足为奇。
“等等,这里有台阶都注意一点。”
陶西伸手拦住了尹柯和班小松。
三人谨慎的到达了连接两个楼梯的第一个平台。尹柯的手也顺势摸到了烛台,班小松默契的扔去点火器,借着烛台里干燥的稻草和煤油火焰熊熊的燃烧起来。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班小松扭头看向身后一望无际的黑暗。
“继续吧。”
借着火光上楼梯的步伐终于没有这么费劲,几人争分夺秒的点亮一个又一个平台。
“哎到了。”班小松已经累的直不起腰。
等到尹柯点燃一圈火回来后,几人这才有空留神周围的环境。
不大的空间却很富硕的样子,周围有很多古早的画作和瓷器。
“我去,我们这是不是到了哪个收藏家的地盘。”
这里的空气似乎比大楼里还要低上几度。
诡异。
他先前在四周转了转,却总能感觉到很多双锐利的眼睛在上下打量着他。
几经辗转他驻足到一副巨大的白布前然后猛地一扯。
“修女图。”尹柯在后方出声。
陶西向后僵硬的退了几步,修女的眼睛上蒙着厚重的黑纱,但是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错不了。
他感到周围又在笑,不自觉的让班小松别出声。
“我没说话啊陶老师。”
“那谁在笑?”
陶西身上的汗毛全都直立起来。
尹柯大概也察觉出了空气中弥漫的诡异味道,“还是不要久留了先回去给其他人说说这里的情况。”
“对了,那还有个房间你们有谁进去过吗?”班小松在楼梯口突然出声,指着正前方一道有着奇怪花纹的木门。
[未完]
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都顺顺利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