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开窍（下）

季绝尘微微垂下眼帘，仿佛在内心深处探寻着什么。

幸运的是，这样的沉思并未延续太久。

片刻之后，他再次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着荆紫烟，轻声问道：“紫烟，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嗯，确实有些年头了。还记得初入学院时，周围人对你冷眼相待，我们就是在那时相识的。那时，你被视为附属品般地被带进学院。然而，你却凭借自己的努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我亲眼见证了你的每一步成长。怎么了？”

季绝尘的眼神逐渐坚定，仿佛穿透了所有的犹豫与不确定，“我们在一起吧。”这句话虽简短，却蕴含着无尽的决心与温柔。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荆紫烟带着几分疑惑轻声问道。

然而，就在下一刻，当她的目光与季绝尘那深邃的眼眸相遇时，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在了原地，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般僵立不动。

手中的三块“石头”无声无息地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事实证明，石头确实无法自行爆炸，然而此刻荆紫烟的脸色却比遭遇爆炸更加骇人。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极度震惊，仿佛触及了人类情绪表达的极限。

“你、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荆紫烟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正面对着世间最令人恐惧的事物。

季绝尘再度低垂下头，仿佛有些许怯意，不敢正视她的眼眸，轻声细语道：“我说，让我们在一起吧。你说得没错，我们相识已有多时，你始终陪伴在我身旁，给予我无尽的帮助、鼓舞与关怀。尽管我未曾言明，可这一切我都铭记于心。”

“那天目睹雨浩施展他自创的三式绝技，我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早已远离了这个世界，远离得太久、太远。我的世界不应仅仅局限于剑，因为唯有剑，终究无法助我触及心中的至高境界。”

“我渴望如同常人般生活，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情感。在这世间，我所认识的女子，唯有你一人；而在我心中，能想到的，也只有你。我们能否携手共度，可好？”

重新抬起视线，荆紫烟在那双平日里只充斥着剑意与寒冰般冷漠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抹罕见的期盼与紧张。

“我不漂亮。”荆紫烟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她那不算大也不算特别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却盈满了泪光，仿佛下一刻就会滚落下来。

“在我眼中，唯有你是那唯一的女子，就如同我手中紧握的利剑，独一无二。至于美貌，你觉得它真的能左右我的心意吗？”

荆紫烟微微侧过脸庞，目光投向一侧，竭力抑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

“我可不温柔，我好斗得很，喜欢挑战。说不定哪天就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这正是我们相守的理由之一啊。”季绝尘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你不愿意吗？”随着这句话出口，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沮丧悄然爬上心头。

这一天，对他而言，无疑是近十余载中最话多也最心绪起伏的一日。

就在此刻，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剑意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间撕裂了它那坚不可摧的表象。

荆紫烟仰起头，任由泪水沿着她清秀的脸庞无声滑落。

“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她的心声随着这句话轻轻飘散，在空中回荡，仿佛是对长久以来压抑情绪的一次彻底释放。

荆紫烟重新将目光锁定在季绝尘身上，眼神瞬间锋利如刃。

她轻盈一跃，身形如电，瞬间便已来到季绝尘面前，毫不迟疑地跨坐在他腿上，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头，近在咫尺地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我的人了，绝不允许反悔，也没有期限。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待了多久吗？从今往后，雨浩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泪水再度涌出眼眶，她却如同失控般坚定地封住了他的唇，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头颅。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最终滴落在他的面庞上。

季绝尘愣住了，彻底地愣住了。

他感到从荆紫烟身上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这股力量既非魂力也非战意，却如潮水般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灵深处。

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他那坚不可摧的剑意仿佛在瞬间融化，化为一汪温热的泉水。

而那轻柔的触碰，带着微妙咸味的唇瓣，以及这份笨拙却又真挚的吻，正如同初燃的火苗，在他长久以来封闭的心房中悄然绽放，点燃了一片又一片温暖的火花。

渐渐地，季绝尘眼中迷茫的雾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决然。

他那双有力的大手轻轻环绕住荆紫烟纤弱的身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一刻，他仿佛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尽管动作依旧略显生疏，却多了一份不容忽视的侵略性和进攻性，感受着彼此间的力量与温度。

剑痴之爱，恰似其剑道，需得顿悟，那一瞬的彻悟。

正如荆紫烟所言，他终于开窍了。

长久以来深藏于心的情感，如同蓄势待发的山洪，一旦决堤便一泻千里，再难抑制。

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里，他们终于迈出了那决定性的一步，勇敢地捅破了那层看似脆弱却长久阻碍着彼此心灵的纸张。

而就在这时，霍雨浩、唐三、徐三石与叶骨衣已悄然抵达南城脚下，距那巍峨的城墙不过区区五十米之遥。

正值午间用餐高峰，霍雨浩一行四人寻得一家临街而设的寻常小饭馆，轻车熟路地步入其中。

这样的选择不仅契合了他们所扮演的角色身份，更是在不经意间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四人随意地点了几样小食，缓缓地品尝起来。

霍雨浩与唐三安坐于靠内的角落，外侧则由身姿挺拔的徐三石充当天然屏障，而对面则是身姿婀娜的叶骨衣。

这般布局使得他们几乎隐匿于人群之中，不易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