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自从大婚之后就再没露过面,天界之内不免议论纷纷。
有说天后回花界的,说天后进冷宫的,还有传天后云游天下的,说天后与那上元仙子一样被囚禁的。就连姻缘府中的丹朱也不免在璇玑宫外游走,企图一探究竟。
“叔父。”
“陛下。”丹朱当然没想到自己的行踪这么快就被润玉发现了,润玉迎出宫门。
“叔父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吧。”请丹朱进了璇玑宫,润玉命人上了茶。“叔父来可是有事?”
“许久不见小……不见天后娘娘,”丹朱修正了一下称谓,“特意来拜见。”
“花神此时还睡着,等她醒来侄儿一定告知。”
“这天光大亮,娘娘还在睡觉?”丹朱总觉得是润玉动了心思抢走了旭凤的心上人。所以对润玉的说法十分怀疑。
“或许宠过头了,觅儿近来都是中午才睡醒。”
润玉的话勾起了丹朱脑子里那些画本,一时浮想联翩也不再说话。
“叔父,莫不是姻缘府中红线久不打理又乱做一团,所以来找锦觅帮忙?”眼看快到了锦觅出来走动的时间,见丹朱不走,润玉开始想办法赶人。
“姻缘府中这些小事怎好打扰天后?”
“那莫不是叔父得了什么新鲜玩意,想送给锦觅?”
“陛下提醒得对,老夫这就去找些好玩的,回头给天后送来。”听出润玉的逐客令,丹朱自己站起身准备离开。
“叔父?”没等丹朱出门,锦觅便出现在殿门口。
“小锦觅,你怎么这么瘦了?可是璇玑宫太冷清住不惯,老夫带你去人间玩?”
“咳!”润玉听说丹朱要带走锦觅,咳了一声。
“都是锦觅福薄,陛下百般疼爱,锦觅却还是将养成这个样子,叔父见笑了。”往丹朱近前一走,锦觅隐约地闻到了狐狸气味,干呕了一下。
“觅儿。”润玉见锦觅干呕,赶紧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粒陈皮梅子喂给锦觅。
“没事。”锦觅往后退了退,“可能今天起的太早没有睡好。”锦觅护着小腹,依在润玉身边。
“天后病了?”
“不过是害喜的症状,过些日子就好了。”锦觅说着,丹朱这才发现锦觅一身宽大衣裙之中小腹的位置已经有些凸起。
扶着锦觅坐下,润玉试了试锦觅面前茶的温度,确认确认没那么烫才把茶杯递给锦觅。
“叔父,不知天界众人平日里都如何议论天后失踪的?”锦觅坐下,等着听丹朱说故事一样的表情。
送走丹朱,润玉扶着锦觅在宫中走动。“今日觅儿怎么想起见人了?”
“狐狸仙的姻缘府是天界的各种小道消息集散地,狐狸仙知道我安好,便是整个天界知道我安好。天后安好,有助天界安定,也省得那些对陛下念念不忘的仙子心生妄念,来打扰陛下清净。”锦觅回了住处,转身给润玉施了一礼,“陛下事务繁多,就不必陪臣妾了。”
“觅儿,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本座需要觅儿陪伴?”
“臣妾如今怀着身孕,不能陪侍陛下左右。而且陛下法力还没完全恢复,也需要好生静养。”
“本座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看了眼润玉,锦觅张了张嘴,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自顾地转身回了住处。
“臣妾实在无暇去陛下身边陪伴,陛下若不嫌弃,就到臣妾这喝杯茶吧。”
本来见锦觅转身就走,润玉心生感叹,如今听说锦觅叫自己喝茶,润玉脸上立刻明媚起来,满心欢喜地跟在锦觅身后,“本座以后若非觅儿煮的茶不饮,会不会累坏了觅儿?”
跟着锦觅回了住处,看着锦觅一针一线地绣着孩子的衣服,润玉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地,很踏实很幸福。
“陛下难得有空,臣妾有几句闲话想与陛下说。”
“觅儿请讲。”
“鸟族穗禾公主,钟情旭凤多年,不如陛下发一道旨意赐婚,如此旭凤就可以为陛下看管鸟族。”
“觅儿这番话若是旭凤听了不知要如何伤心?”
“他娶了穗禾,想要排挤他出天界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我的好意他会明白的。”锦觅放下手中绣着的衣服。
“你不怕他带领鸟族叛出天界?”
“他若爱上穗禾,自然不会与陛下再有仇怨。他若旧情难忘,自然也舍不得离开天界。”锦觅说得云淡风轻,起身给润玉倒了杯茶。
“觅儿?”润玉看着眼前的锦觅,却从她身上找不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是我学着制的茉莉花茶,陛下尝尝可否与以前璇玑宫秘制的相比?”
“觅儿还记得你我初见之日么?”
“一晃数千年已过,陛下就不要再取笑臣妾鱼龙不分了。”锦觅奉完茶,退到一边。
端起茶喝了一口,润玉叹了口气,“觅儿可知,本座平生所愿,不过如初见那日,一觉醒来就看见觅儿散着头发,在本座身边。”
“那臣妾恭喜陛下,如今心愿达成。”锦觅坐在窗口的椅子上,“臣妾初来天界之时,叔父还经常将我和邝露认错,想必陛下这数千年看朱成碧也是有的,不如陛下将上元仙子接回璇玑宫?”
“觅儿?你怎么了?”抬头望着锦觅,润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到锦觅身边,把她拥在怀里。“觅儿,你别这样,我会害怕。”
“臣妾相信陛下心中在意臣妾,也知道陛下心中上元仙子与众不同。陛下放心,臣妾如今已经是陛下的人,又怀了陛下骨肉,纵使陛下不喜欢臣妾了,臣妾也会安心待在陛下身边。陛下不必畏惧。”
“觅儿?”放开锦觅,润玉生平第一次如此不知所措。
“陛下放心,如今就算陛下想废我天后之位,也不是可以轻易达到的事。臣妾会保护好孩子和自己。”
“当初娶邝露,只为借大婚之机赦免觅儿刺杀本座之罪。本座亏欠邝露,是以没有追问邝露投毒的罪责。”解释着往事种种,润玉却发现锦觅眼神之中有种东西越来越冰冷。“本座言尽于此,觅儿若不相信,本座也无法证明。觅儿今日怕也累了,早点休息,本座回七政殿了。”
“臣妾谢陛下愿意告知当年之事。”给润玉施了一礼,“臣妾恭送陛下。”
送走润玉,锦觅回忆着润玉刚刚的话,他说他娶邝露是为了赦免我的罪,可他一向心思缜密,若真有此意又怎么会不提防旭凤劫玉?旭凤说当初还收到了五雷塔的布防图,如此说来必有一人怂恿旭凤,如果不是润玉,这个人会是谁呢?脑中想着事情,腹中孩儿仿佛有所感应,锦觅只觉得小腹疼痛,赶紧找来岐黄医官。
“天后和胎儿都是体质阴寒,将养起来并不容易,小仙给天后配一些温补的药,或许会有帮助。”
“医官,本座想听一句实话,这胎儿本座能否保住?”
“天后精通医术,小仙不敢欺瞒,天后早年天雷过身,损毁仙元,本应修养千年才能完全康复。如今天后怀胎,实在勉强,以小仙医术,如今唯有早产两月,或可保天后平安。只是如此一来,胎儿先天不足,怕是难以将养。”
“本座知道了。”锦觅摸摸小腹,“孩子,别怕,娘会保护你。”
医官刚离开锦觅住处,便被润玉请入七政殿,听闻锦觅此胎凶险,润玉也顾不得刚刚与锦觅生气,又赶去锦觅住处。
“陛下不是还有公务处理?”见润玉回来,锦觅颇为吃惊。
“本座记挂觅儿和孩子,也无心公务,索性以后就搬到觅儿住处办公。”挥手让仙侍在屋中放了床榻,书案。坐在榻边,润玉看看锦觅“觅儿就当本座是屋里的花瓶就好。”说完润玉也不理锦觅,自顾地翻看公文,一看就到傍晚。
“陛下,臣妾倦了,先睡下了。”锦觅精神不济,回自己榻边倒头就睡。
从润玉搬来同住,锦觅觉得自己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孕吐止住了,晚上睡得也安稳多了。直到有一天夜里,锦觅感到小腿一阵剧痛,痛得从梦中醒来,锦觅才发现这其中秘密。
“痛痛痛。”睡梦中剧痛传来,锦觅直接喊了出来。
“觅儿哪里痛?”锦觅一睁眼就看见润玉坐在榻边。
“陛下,臣妾打扰陛下清梦了。”锦觅刚刚还痛得直皱眉,一睁眼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疼了。
“陛下不可再为臣妾渡灵力。”
“我要灵力也没什么用,能护着你们,也算物尽其用。”润玉应着话却没停下正送给锦觅的灵力。
“润玉,血灵子的情我已经还不清了,如今你怎么能又这样?”
“觅儿放心,不过镇痛安眠,费不了我多少灵力。”润玉安慰着,就看见锦觅坐起身,过来拉自己的手。“时间还早,觅儿再睡一会儿吧。”
“那陛下陪着觅儿吧。”锦觅往一边让了让,给润玉留了一小块枕头。
在锦觅身边睡下,润玉拉着锦觅的手,“觅儿……”
锦觅抽回手,转过身来依在润玉怀里,抱着润玉“陛下好生休息,以后不要再度灵力给我了。”
觅儿平日从不与我亲近,今日这是怎么了?被锦觅抱着,润玉倒有些拘谨。
“陛下若灵力耗尽,可曾想过觅儿也会心疼。”仰起脸看着润玉,“陛下明日陪我回洛湘府吧,我记得我爹爹那还有几朵清霜灵芝。”
轻轻一笑,润玉接着叹了口气。“想不到本座做了天帝,一样还是要连累妻子回家做女儿贼。”
“等这孩子落生了,我会再种一些还给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