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映“放弃”橙荫那一年,她十八岁。正是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他二十岁。刚分到局里做见习法医。
她忙,他也忙。
她忙着在学校里挑灯夜读,只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与他分担生活压力,成为他的骄傲。
他忙着在法医室里研究尸体结构,练习解剖手法,争取早点转正,给她一个更安逸的未来。
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少了,甚至通话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但他以为,她懂他,理解他。
直至那天周末的傍晚,难得有两天假期的炤映刻不容缓地赶回家,只为了早日能陪伴在她身边,度过两天悠闲的周末。
这段日子他一直忙得脚不沾地,虽说是生活所迫他亦无能为力,但在感情上,炤映还是对橙荫不免心怀愧疚。
他本想在沿途买点新鲜的瓜果蔬菜,却因归心似箭而不愿浪费时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加紧速度见到橙荫,然后再带她出来吃饭是一个更可行的办法。
炤映将钥匙差进锁眼,轻轻转动。
打开温馨的家门,却不见橙荫的身影,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围在自己身边打转了。
炤映皱眉。
难道没在家?
心下不免染上几分失落之感。
他朝卧室走去,试探性地推开房门,进入眼帘的依然只是空无一人的床铺。
这时炤映侧耳倾听,从浴室里隐隐传出淙淙的流水声。
原来是在洗澡……
炤映呼出一口浊气,心下大安。
思觉他再留在这里,一会儿橙荫从浴室出来看见自己多有不便,正欲转身离开……
却忽然瞥见橙荫的书包敞开着,随意扔在床边有几本书摇摇欲坠的摊在哪里,有几张轻薄的纸张已经地散落在地上。
炤映摇摇头,不由无奈地轻笑出声,返身走到床边,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张,随意拎起书包的一条背带,正欲整理,一个粉色的信封洋洋洒洒地掉在炤映脚下……
炤映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他颇为复杂的盯着脚下那抹刺眼的粉红看了几秒,才缓缓弯下腰,轻轻地将信封拿在手里,神色莫测地端详着。
橙荫“你回来了?”
橙荫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炤映立刻转过身来将信封不动声色地藏在身后。
炤映“嗯,回来了。”
炤映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应道。他抬眼,仔细地在橙荫身上打量——
正值妙龄的少女此刻身着淡橙色的睡裙,裙质似乎略显轻薄,衬得橙荫的肤色愈发白嫩清透。披着一头乌亮的湿发,脸颊上还带着沐浴过后有的粉红……
甚至炤映还清晰的看到女孩日渐玲珑有致的曲线……
橙荫“你在看什么?”
炤映的视线过于灼热,恐怕饶是瞎子,也能感受得到,更何况是心思剔透的橙荫。她觉得今晚的炤映似乎怪怪的,但她却始终也说不清他究竟哪里奇怪。
炤映不由自主地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道:
炤映“看你好看。”
而后丢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橙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卧室。
那个充满浪漫与暧昧的粉红色信封,亦被炤映不着痕迹地扔回了橙荫的书包。
橙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以为炤映是真心赞美自己“好看”。片刻失神过后,情不自禁地用手贴上自己的脸颊,低头羞涩甜蜜地浅笑……
炤映回到自己的卧室,四仰八叉地一头栽倒在床上。他眨着眼睛,眼神游离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回想起橙荫书包里的“信”以及方才自己言行上的失态,炤映只觉得这几天泡在解剖室里的疲倦与烦闷才在这一刻全数涌上心头。
他猛的站起身,用手随意解开衬衣胸前的几个扣子正准备去浴室好好冲洗一下。
卧室的房门却被轻轻地敲响了。
炤映紧皱着眉心,他知道一定是橙荫。但他此刻只要看见橙荫,眼前就会浮现那抹甜腻浪漫的粉红色,只要想起那个信封,炤映就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有一股无名的火在熊熊灼烧着自己的理智。
炤映转身,用力拉开房门,既不耐又冷漠地道:
炤映“什么事?”
站在门前的橙荫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地羞红——炤映此时斜靠在门边,因解开了四个扣子的衬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大片坚实健美的胸肌。
虽然自己已经和炤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很久了。但炤映于某些方面上向来比自己还要谨慎许多。
在她目前从不曾像今日这般邪肆狂浪。
橙荫在炤映眼里亦是向来清冷自持,哪里像如今这般含羞带臊,俨然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他私以为,橙荫变得一反常态的根源,就是那封暧昧又旖旎的信……
炤映隐忍怒意,却不愿再面对橙荫。
虽敞开着房门却自顾自回到卧室。
橙荫此时倒也不甚在意,自径跟在炤映身后走了进去。
她在床边默立了一会儿,炤映心知橙荫有话对自己说,但此时却不知怎么,就是不愿顺遂了橙荫的心意去理她。
索性仰在床上闭目养神。
橙荫黝黑的眸子随着炤映的一举一动眼波流转,在看似宁静安逸的夜晚顾盼生辉。
橙荫“炤映…”
踌躇了一会儿,橙荫才忐忑地在炤映身边坐了下来,柔声唤他。
但炤映依旧充耳不闻不为所动地闭着眼睛。直到橙荫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直藏于身后的一个纸袋,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对他紧张地道:
橙荫“我……买了两件衣服,是……要送人的……你帮我看看,哪件更好……?”
炤映闻言骤然坐起身来,逼视着橙荫的眼睛,橙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以及赤果的目光“打得”措手不及,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急忙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此时在炤映眼里,近在门前的少女低垂着头,柔顺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女孩将手垂在膝前,两手不安的搅在一起——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光明磊落的橙荫?
炤映一边面无表情,却神情“肃穆”地死盯着橙荫的脸,一边用手“嫌弃”地拉了拉装衣服的购物袋。
果不其然,炤映在看见衣物的同时扯起一抹嘲弄的微笑。
袋子里分明装着两件男式衬衫。
于是炤映轻轻一推,购物袋便歪倒在橙荫身边。里面的衣物隐约露出。橙荫的脸色愈发羞窘起来,娇嫩的脸蛋此刻白里透红,煞是妩媚动人。
橙荫正欲开口,却听炤映言辞犀利地质问道:
炤映“你不在学校好好读书,却有闲心跑出去购物逛街,还买了衣服要送给人家?”
橙荫正欲开口,却听炤映言辞犀利地质问道:幡然察觉炤映诡异的情绪,她不知道他为何情绪反常,却也听出他语气不善。
面目含情欲语还休的神情瞬间消逝得一干二净,仰起头来骄傲地道:
橙荫“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用我自己打工的钱买来的!你管不着!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不过是两件衣服而已!”
听闻她为了给“别人”买衣服,竟然又开始辛苦自己出去打工,炤映更是几乎怒不可遏,他攥紧双拳点着头冷嘲热讽道:
炤映这是自然,你愿意辛苦糟践你自己去做服务生,给别人买衣服我当然管不着,这礼物嘛,价钱上的确不贵重,可贵在贴身!”
橙荫瞬间只觉自己难堪不已,她羞愤交加得几欲颤抖,红着眼眶咬紧牙关道:
橙荫“你……你不挑就算了,何苦这样伤我?!我哪里是糟践自己给别人买衣服!”
炤映闻言怒火攻心,理智尽数崩塌,对橙荫吼道:
炤映“我凭什么要帮你挑?!不是外人!还是内人不成?!”
橙荫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炤映,不可置信摇着头,转身跑了出去,“砰”地一声摔上了自己卧室的门,两个人都在极度愤怒之下全然忽略了对方的弦外之音,最终不欢而散……